呂煜收拾了一下易容的東西,高興地說道:“有王屋、衡山諸位同道相助,素素的事十拿九穩,我這就和郭師弟一起去刺史府跟舅父商議。”
他拉著郭弘急匆匆離開客棧,一路走到刺史府後門,讓門子通報,很快被帶進去。
呂煜讓郭弘在客廳稍坐,自己穿堂入室來到書房。
他的表舅刺史李遠正坐在書桌後面寫東西,見到呂煜頭也沒抬,繼續揮毫,口中說道:“三郎來了,你且稍坐片刻,舅舅寫完這兩行便好。”
呂煜知道舅舅的脾氣,拱拱手安靜地坐在一邊。
但心裡有團火,屁股坐不住,一直扭來扭去。
一會李遠忙完,把寫的東西摺疊起來,放入信封封好,喚來僕人說道:“送去驛站。”
僕人領命接過信去了。
他抬頭問道:“崇光(呂煜的字),舅舅公務繁忙,也不知你這幾日在嶽州遊覽了哪些名勝?”
呂煜道:“舅舅,外甥去了君山,遇到表妹!”
李遠面色不豫地說道:“不要提這個孽障,讓她自生自滅吧!”
“外甥看錶妹只是中了邪,家師鍾離權是東海蓬萊派的高道,今日已經到了嶽州,我想請他作法驅邪,不知舅舅意下如何?”
李遠輕咦一聲,說道:“你知道舅舅是信佛的,這些日子也請了不少高僧作法,但都不見成效。道士嘛……老夫是不大信的,前朝趙歸真聞名天下,最後還不是毒死先帝,被聖人杖斃在京兆府外?”
“這個……我師父是海外真仙,跟趙歸真之流當然不同!”
趙歸真的名聲已經臭了,呂煜跟他沒有關係,閒談中踩上一腳也不算什麼。
“那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就試試看吧,回去跟你師父說,如果能治好素素,李某不吝錢財自當重謝。”
呂煜見李遠答應,就笑道:“我師父今日來了,就在外面客廳。”
李遠一聽來了精神,說道:“那還不快快有請?”
過了片刻,郭弘跟著呂煜進入書房。
只見一名五十多歲有些枯瘦的官員迎了上來,雙方見禮。
“李府君有禮!”
“鍾離鍊師有禮,請這邊坐!”
郭弘依言走向一旁榻邊,他目光被牆上一幅書法吸引,上面寫著一首詩:
城高倚峭巘,地勝足樓臺。朔漠暖鴻去,瀟湘春水來。
縈盈幾多思,掩抑若為裁。返照三聲角,寒香一樹梅。
烏林芳草遠,赤壁健帆開。往事空遺恨,東流豈不回。
分符潁川政,吊屈洛陽才。拂匣調珠柱,磨鉛勘玉杯。
棋翻小窟勢,壚撥凍醪醅。此興予非薄,何時得奉陪。
落款是樊川居士杜牧題於大中三年正月丙寅。
李遠見郭弘正在看杜牧的詩,就笑著說道:“想不到鍊師對這首詩有興趣。這是杜牧之(牧之的杜牧的字)年初寫的,題為《早春寄嶽州李使君,李善棋愛酒,情地閒雅》,哈哈哈哈,這個杜樊川將老夫引為同調(志趣相投的人),得知我外放嶽州,就寫了這首詩託人送來作為儀程。”
郭弘:你把這幅字就掛在客座對面,還鑲上金邊,晃瞎了我的眼。
那個。
我剛才其實在看金子做的雲紋……
他剛想說話,呂煜怕問出不合身份的問題,急忙在一旁解釋道:“杜樊川去年入京為司勳員外郎、史館修撰,和舅舅是同僚,他也喜歡詩酒圍棋,與我舅父交情自然是不錯的。”
李遠一邊說一邊捻髯大笑:“他是從池州(安徽貴池)刺史調入尚書省的吏部為郎官,而老夫是從吏部郎官(司勳員外郎)外放為刺史,不同的,不同的。”
ps:
歷史人物:李遠。
呂煜這個名字出自其父呂讓的墓誌銘,他就是呂洞賓,在五十歲得道後改名呂岩,字洞賓。呂煜的字是作者起的,字是解釋名字的,崇光可以解釋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