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多久,狂風再起,甚至更加爆裂。三個人繼續蜷縮在巖洞裡,等待著風平浪靜的那一刻。
無法用言語形容他們的感受,便如末世時的一尊被掏空的雕像,不思不想或許便是大災難面前最大的仁慈。
歸於平凡,有的時候或許是一個甜美的夢,有的時候卻又是如此脆弱。
曾經經歷過上百萬人廝殺陣仗的指揮官,曾經追隨在半神身邊的天才魔法師,與種瓜為生的巨魔大媽,一樣的脆弱。
大約過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這個時間是羅松溪事後所推算的——整個世界,終於重新歸於寧靜。
羅松溪走出巖洞,天空仍然飄著雨,但大水已經退了。腳下山丘下的一片狼藉,是這場颶風殘留下來的痕跡。
他的雙目中,默默地留下淚來。
維羅妮卡也走了出來,貼在他身後問他,“你怎麼了?”
“我已經失去了其他所有的一切,我差點以為,這一次連你也要失去了。”羅松溪轉過身來,緊緊抱住她。
“不會的,”維羅妮卡也流淚了,“你看,不會的。”
……
……
被摧垮的兩棟木屋,在海邊重新豎起。
大媽正在沙地裡重新播撒下西瓜的種子。
上一茬瓜,雖然大部分已經收了下來,但許多還沒有交由綠皮地精及時運走,都被大水沖走了。
而且本來的瓜藤,在摘瓜之後,本可以二次結果,再掛一茬瓜,現在卻連一根藤也不剩了。
所以大媽這次做了一個決定,把瓜田的面積擴大了一倍——當初部落在劃地的時候,其實並沒有說劃多少大小的地給她,這等於說一整片海灘都是屬於她的,反正部落沒別的人會過來。
本來她只種那麼大一塊,是因為再大她一個人顧不過來。
現在有了羅松溪這個可靠的壯勞力,她完全可以把種植面積擴大一倍,以彌補在這場颶風中的損失。
而羅松溪和維羅妮卡,則在新造好的木屋裡,擁吻著劫後餘生的彼此。
良久,維羅妮卡帶著輕輕的喘息,問羅松溪:
“你後悔嗎?”
羅松溪搖著頭問她,“你後悔嗎?”
維羅妮卡不答,只是向後仰去,躺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她的嘴角,露出羅松溪熟悉的那抹再溫柔不過的微笑。
於是羅松溪也伏倒下去,雙手與她緊扣,親吻著她的眼角眉梢。
在即將觸及那最溫柔一刻的時候,維羅妮卡輕輕對羅松溪說,“許個願吧。”
“我希望……”,羅松溪認真地想了想說,“長久。”
“長久是多久?”
羅松溪不答,用一個最緊密的擁抱向維羅妮卡做了回應。
剛剛建好的木屋,剛剛搭好的木床,彷彿為了慶祝它們的新生,奏響了一曲歡快的奏鳴曲。
長久有多久?至少要比三分鐘久吧。
羅松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