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松溪不記得那一天他揍了多少同學,也不記得被其他同學打了多少拳。
學校動用了唯一的一隻珍貴的飛隼傳信,通知老約翰火速來學校處理善後。到現在他們還沒搞清楚老約翰和羅松溪的關係,或者說沒搞清楚老約翰和羅松溪其實並沒有關係。
老約翰晚上就從塔爾塔鎮趕了過來,他佝僂著背,抬著一張蒼老的臉。可能是趕路太急,他的臉漲得通紅,到了學校,先自顧自掏出兩片降血壓的藥片吞服下去。
迎接他的是學校的校長,揮舞著手臂氣勢洶洶的質問道,“你是怎麼管教孩子的?父母不在了,你們就不管了?那麼小出手就那麼狠毒,長大以後會成為怎麼一個兇徒?”
校長的身後,跟著的是同樣氣勢洶洶的,更早趕來的被打學生的家長。
其中為首的是一名帶著圓頂禮帽的紳士,他就是班花的父親,壟斷著這座小鎮的麵粉生意。
他神情倨傲用眼睛瞪視著一名老師,那名老師正在一邊把羅松溪的手反扭在身後,看到紳士登過來的眼神,把手勁又加大了一點,痛得羅松溪齜牙咧嘴。
老約翰一把把鼻青臉腫的羅松溪從那名老師手裡扯到跟前,輕聲問他,“怎麼回事?”
“這個野孩子……”校長正想當先開口,後面的家長也摩拳擦掌地想要告狀,卻見老約翰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沉聲道,“我沒問你們。”
說也奇怪,不顯山不露水的小鍊金店老闆,一個眼神一句話,居然令洶洶的人群頓時噤聲。
羅松溪把事情簡短地跟老約翰說了一遍。
“幼稚。”老約翰下了一句簡短的評語,然後對羅松溪說,“算了,我們走吧。”
“走?”校長終於忍不住叫囂起來,“那麼多孩子被他打了,你不給學校一個交代?不給這些家長一個交代?”
老約翰嗤笑一聲,打了個響指,一發火球帶著巨大的聲勢從天而降,準確地砸在人群前方,伴隨著巨大的爆破聲,砸出一個直徑近一米的坑。
“這就是我給你們的交代。”
老約翰拉著羅松溪的手揚長而去。而那個巨大的坑後面,所有人像受驚的企鵝一般止步立定,再次噤若寒蟬。
據統計,整個聯邦僅不到千分之一的人能學會元素魔法。而能學會像剛剛那一手瞬發魔法的,更是隻有千分之零點二。
雖然這早已不是一個敬畏暴力的文明國度,但人們依然敬畏魔法師背後的身份和地位。
當然,他們連老約翰和羅松溪的關係都沒搞清楚,當然更不清楚老約翰的身份其實只是一家破敗小鎮上鍊金店的老闆。
在民政部門的辦事視窗前,老約翰在一疊檔案的最後“監護人確認”一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把檔案塞進視窗,對羅松溪說,“走吧,別發呆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想的肯定是,比馬匪還要惡毒的是人心。”老約翰說道,也不管八歲的羅松溪聽得懂聽不懂,“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死生之外無大事。”
“所以那麼點破事,打上一架就完了,沒必要放在心上。跟我回塔爾塔鎮吧,不必上學了,我教你真本事。”
……
……
馬車駛離整個西星州唯一繁華的西星城地區,踏上遍地工業廢墟的荒原。
也是從那以後,羅松溪成為了老約翰鍊金店的學徒,也真正見識到老約翰的不凡,絕對不可能只是一個小店老闆那麼簡單。
他開始跟著老約翰學習各種東西,先是機械、鍊金,然後是一套神奇的武技。
又過了兩年,羅松溪的武技初有小成,有一天夜裡,老約翰丟給他一張紙條,紙條上畫著一幅西風匪的畫像。
文字則寫著,這名西風匪將於次日獨自一人前往菲力鎮銷贓,將住在鎮西威爾街5號的臨時住所。隨後列舉了這名西風匪的種種罪狀,包括在三年前,參與劫殺了羅松溪一家。
羅松溪出發前往菲力鎮前,老約翰除了扔給他那張紙條,只交代了兩件事情。
一是丟給他一把元素火槍,“32倍壓縮火球槍,給你防身用的,能不用盡量不要用,我自己拿廢銅爛鐵做的,不是很穩定。”
二是叮囑他要等西風匪把贓銷完再動手,直接把現金帶回來,“店裡要多養一個你,因此很缺錢。但你要是直接帶贓物回來的話我又沒渠道賣出去。”
交代完之後,羅松溪便連夜出發,提前趕到菲力鎮一間由倉庫改成的住所裡,潛入房間鑽入床底,貼著床板藏了一天一夜。
他如同一滴水滴般輕柔地貼著床板。馬匪進屋沒有發現他,睡下也沒發現他。直到西風匪睡熟,羅松溪才爬出來,一刀捅進西風匪的胸口,像西風匪當年捅他的父母親一樣,捅進去之後,還握著刀柄轉了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