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奶奶,您放心吧,明天我跟大傻叔一起去。”劉青山忽然開口說道。
濃郁的夜色裡,他咧嘴笑著。
譚老太跟譚大傻同時略顯吃驚的看向他。
劉青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是白幫忙的啊,明天往上得請我吃晚飯才行,嘻嘻。”
“哈哈,別說是吃晚飯了,就是吃雞吃鴨都行。”譚老太高興的走過來,握住劉青山的手,滿是激動的說道,“只要你願意跟著你大傻叔一起去,明天晚上我一定殺只雞給你吃。”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您準備好雞,一早我就出來跟大傻叔一起去。”劉青山說罷,又看向愣愣的譚大傻,“大傻叔,明天早點起床,咱們早點出發,我先回去休息了。”
“啊?哦。”譚大傻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劉青山轉身騎上摩托車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恍恍惚惚的說道:“這木炭是我要的多,青山要的少,現在青山還要幫忙一起去賣炭?”
他想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青山這樣好的人。
好到不真實。可他又確確實實的存在著。
好到他無以為報,所以只能默默記在心裡,並且暗暗發誓,以後但凡青山家有事情需要幫忙,他一定會不留餘力的幫忙。
冬日的清晨確實有些冷,哪怕是在這名曰四季如春的南方,哪怕是在這樣一個四面環山的小山村裡。
剛一向內拉開大木門,便能看到昨夜的晚風將山中的紅葉送來,飄灑在地上,支撐著最後的婉約。
它們被溼寒淋漓過的芳顏多了幾分憔悴,卻依舊褪不完那柚黃硃紅的衣衫,款款嵌入大地寬厚的胸膛裡。
大公雞站在院中靠著山體的大石板頂端最高處,伸長脖子唱響了第一抹冬日的曙光。
一片茫茫冬色隨著它嘹亮的叫喊睜開了惺忪黛靄的眼睫,也揉醒了一個寧靜的清晨。
一切一切都在慢慢地暈開。
這大公雞雖然頗為煩人,總是在人睡得最深的時候啼叫,可若沒有它的歌聲,這寂寥的冬日便彷彿沒有了靈魂一樣。
它抖著與溫度成反比的足已厚實的羽翎,嫋然輕掠,站在裹著霜的清冷大石板上,叫了幾聲,便垂頭舔食那瑩瑩甘露。
冬日使人倦怠,萬物皆是如此。特別是在這樣寒風簌簌的清晨,萬物寂靜悄然,蜷縮成慵懶靜默的姿勢,均勻的呼吸著,生怕稍一動彈便扭痛了腰肢。
直至大公雞又不耐煩的叫了幾聲,晨光一抖,彷彿嚇了一跳,才霎時間又亮了幾分。就連原本半酣的大地,也被這因為被忽視而攜帶著幾分怒意的叫喊所驚醒。
以及原本裹在被窩裡的人,也不得不揉著眼睛,罵罵咧咧的走出來,撿起地上的拖鞋,就朝院中的大公雞扔去。
那大公雞好歹戰過野貓,欺壓過良民,拖鞋還沒飛到,它便輕輕一躍,從大石板上一跳就跳到高處的灌木林裡,而後又腳步輕快的跑往別處去了。
“今晚殺了這隻雞,太吵了。”劉青山瞪了大公雞一眼,忍不住抱怨道,“天天吵,大冬天的也不讓人睡個好覺。”
“還睡什麼睡。”吳翠梅已經在廚房裡生起了溫暖的爐火,提醒道,“你昨晚不是說,今天要幫大傻一起去賣炭的嘛,你趕緊的,別讓大傻等久了。”
“哎呀。”劉青山一拍腦門,叫道,“我都差點忘了。”
趕緊回屋洗漱,然後喝了老媽剛剛煮出來的熱騰騰的油茶三碗,米飯三碗,便急急忙忙的帶上手機騎上摩托車出發了。
“哦,我今晚可能在大傻叔家吃飯。”跨上車,劉青山朝屋裡叫了一聲。
“知道了,你少吃點。”吳翠梅坐在灶臺邊上,烤著溫暖的爐火,提醒道,“你別把人家的飯都吃完了。”
說著,看了看不忍直視的電飯煲。本來還以為那點飯夠一家三口早上吃的,誰知道,那小子喝了三大碗油茶,竟然還連續吃了三碗米飯。
幸虧是個兒子,這要是個姑娘,恐怕一輩子都嫁不出去。看到這飯量,哪個婆家不害怕啊?
“知道了。”劉青山應了一句,就迎著風一頭扎入冬日寧靜安詳的臂彎裡。
到了譚大傻家的時候,譚大傻已經往自己的摩托車上捆綁了四包木炭。
劉青山進入院子,站在摩托車旁邊,幫忙扶著木炭說道:“大傻叔,你一下子就要拉四包去嘛?”
“對啊,去一次縣城不容易,能多拉兩包就多拉兩包唄。”譚大傻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