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紹和崔讓糾結的時候,萬英的到來打破了屋子裡的寂靜,萬英沉默的把一個封印未去的竹筒遞給了蕭紹,封印上醒目的祥雲圖樣讓蕭紹的眉頭不自覺的皺到了一起,還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崔讓做了多年燕王心腹自然明白這封印上的祥雲圖案代表著什麼。
宣武帝有繡衣使這種半明半暗的機構幫他探聽訊息,蕭紹自然也不會讓自己出了金陵就耳聾眼瞎,萬英就是負責替他打探這些訊息的。
連子矜和前不久剛被封為楚王的蕭樘寫信的時候都明白要有意無意的套出點金陵的訊息,蕭紹的訊息來源只會更加隱秘而廣泛,雖然受限於繡衣使不能太過明顯的傳遞訊息,但傳遞一些無傷大雅的訊息已是夠了。
祥雲紋的封印在這裡代表的可不是諸事皆順,而是這個訊息極為緊急和重大。
抽出紙條,上面只寫了四個字“青官逢雪”。
蕭紹深吸一口氣把紙條遞給了崔讓,這四個字實在太重了。
青官即為青宮之主,東方主木奉青帝,因而青宮又有東宮之意,這東宮之主正是太子,至於遇雪一說更為簡單,木遇雪即枯,乃生機斷絕之像,要麼是太子病重,要麼就是太子遇到了事關生死的大事。
想到宣武帝對於太子的信任,蕭紹覺得太子遇到生死存亡的大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崔讓也是這個意思,宣武帝這些年對太子如何信重可謂是舉國皆知,得了失心瘋廢太子的機率比燕王上位的可能性還低,但除了皇帝想要廢太子,太子還能遇到什麼生死存亡的大事。
想到這裡崔讓問道:“太子殿下近來身體可好?”
“這哪是我能知道的,太子就算真的不好了也不會有一點風聲露出來。”蕭紹苦笑道,太子的身體狀況和皇帝的身體一樣,怎麼可能會讓他們這些再在的藩王知道,到底是防著呢。
崔讓還沒來得及安慰就聽到子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有要事來尋阿耶,你為何攔著不讓我進去。”
“大王正在屋內議事,不方便見娘子,大娘子不妨稍後再來。”答話的是一個頗為陌生女聲,而不是先前的侍衛,這讓蕭紹極為不滿。
明知他在書房中議事,那群侍衛居然還敢擅離職守,想必是散漫慣了,若是被哪一方的探子聽去了他們商議的內容,只怕下一刻燕王府就要風流雲散了。
“你是什麼時候調到阿耶身邊的,我怎麼從未見過你?”門外的子矜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模樣溫柔氣質卻略顯清冷的女子,女孩子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不簡單,“阿耶議事的時候從來都是讓侍衛守在門口的,什麼時候輪得著你一個小小的女使來阿耶門前站著了?蒹葭,你是宮裡出來的,把她帶下去好好問問,是誰給了她這個大的膽子敢來燕王府刺探軍情,最近遼人動作頻頻,說不得是個遼國的探子呢?”
子矜惡劣的笑著,眼睜睜的看著侍女的臉色越來越白,“別弄死了就好,我還等著拿她去領賞呢。”
“大娘子,奴婢錯了,奴婢只是一起鬼迷心竅,不是遼國的探子啊!”
侍女尖銳的求饒聲讓子矜不適的皺著臉,閃身避過侍女抓她的手,子矜冷聲道:“你還等什麼,這個刺客都要對我動手了還沒有一個侍衛聽到動靜,可見是圖謀已久,還不帶下去好好審問!”
蒹葭默了默,低頭應了聲“諾”,然後一個手刀劈暈了面前的“遼國刺客”。
大娘子這一手顛倒黑白的本事,果然不管她見識過多少回都適應不來。
屋內的蕭紹聽到子矜三言兩語的給那個侍女扣上遼國刺客的帽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萬英道:“你去把那個侍女處理一下,讓大娘子進來吧。”
萬英行禮之後冷著一張臉出了屋子,把蕭紹的話給子矜複述了一遍之後拖著那個侍女就出了院子。
讓蒹葭等在外頭,子矜理了理袖子施施然的進了裡間,給蕭紹和崔讓分別行過禮,才從袖子裡抽出了一封信。
“今日小叔叔與兒寫的信到了,裡面提到了一件事,兒覺得阿耶應該會感興趣,”把信紙雙手奉給蕭紹,子矜解釋道,“小叔叔說大伯那裡閉門謝客,他已經快有一旬沒有見到大伯了。”
蕭紹看過之後朝崔讓點了點頭,重新把信紙還給子矜,順手揉了揉子矜的頭髮,“這件事你做的不錯,阿耶還有事要和崔先生談,你先去找你大兄玩兒好嗎?”
子矜雖然很想吐槽蕭敄正在跟著獨孤霖上課,但她也知道這只是一個支開她藉口,即使心裡想要留下旁聽,子矜也沒有多做停留,她對於蕭紹對她的教導習慣知之甚深,如果這件事適合讓她知道,蕭紹一定會讓她旁聽或者轉述給她聽,但如果蕭紹覺得這件事暫時不適合讓她知道,她就是抱著蕭紹撒潑也沒用。
故而子矜走的毫不留戀,蕭紹卻有了些許遲疑,“你說,大娘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不然怎麼會特意跑過來告訴他太子可能病重這個訊息,甚至對他冷淡的表現都沒有一點疑惑。
“臣倒是覺得,與其說是大娘子猜到了,還不如說是大娘子感覺到了,然後下意識的在配合大王的動作。”
“照先生這麼說,是我二人父女連心了。”蕭紹笑道。
崔讓卻沒有一點他在拍馬屁的嫌疑,正色道:“本該如此。”
任是誰被人說自己和兒女有默契也會挺高興,如果這個兒女是自己最喜歡又寄予厚望的那一個就更高興了,蕭紹現在便是如此,雖然還是要處理這些糟心事,但興致明顯高了不少。
“這麼說的話,衛國公世子這事就說得通了,想來他病的極重。”蕭紹嘆道。
說起來他在明面上還是個太子黨呢,太子作為長兄對他們這些弟弟是沒的說,雖然在女色上糊塗了一點,對於一個政客來說卻是無傷大雅。如今年紀輕輕就纏綿病榻,蕭紹心裡還真有幾分惋惜的感覺,畢竟如果太子能好好的當上皇帝,他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小動作的,對於太子這個大哥他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