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傳胎記,據說蕭氏先祖得仙人入夢傳授修行之法,凡蕭氏之人心思純澈根骨極佳的才會有這個印記,這是修行蕭氏功法的先決條件,所以燕王當年只是玩笑似的提了一句平王一脈,宣武帝就派人去查證了,後來證明是謠傳,平王一脈早就死絕了。
郝毓自然知道他身上有這麼個胎記,畢竟他身上其他地方可謂是毫無瑕疵,每次郝塞幫他打理身體的時候都喜歡拿著他的這個胎記打趣,說是美玉微瑕,就是位置有點難以啟齒,只好點點頭,道:“除了這個還有其他證據嗎?”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脫了一遍,誰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被他們看到的。
“當然有,手伸出來。”看著挺精明的人,怎麼就被那個郝塞養廢了呢?
子矜從裙子下面抽出了一把匕首——其實是在靴子裡放著——抓著郝毓的手劃破指尖,把血滴到自己的腕上,血跡很快消失,而子矜腕間的胎記(硃砂痣)明顯變紅了一瞬。
郝毓目瞪口呆,子矜卻不以為意,他早就拉著蕭紹和王琰試過了,“只有蕭氏族人的血滴在上面才有用,沒什麼大用,只能用來識別蕭氏血脈。”
子矜還想拉著郝毓試試,被郝毓瘋狂推辭。
那種地方,怎麼好意思讓別人看。
其實他心裡已經信了,只是多年的認識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推翻的。
“你欲如何?”
“讓你認祖歸宗,”子矜把匕首重新插回靴子,“可有興趣入我燕王府?”
郝毓有些惱怒,他都服軟了子矜還在逼他,“我問的是我阿耶!”
子矜冷笑,“郝毓豢養兒童買賣人口不敬皇室,這些罪名足夠他死上三次了!”
子矜以為自己的語氣足以恐嚇他人,卻不想小孩子的威脅怎麼看都缺乏威勢,反倒萌感十足。
郝毓是沒被她嚇到,“我若是進了燕王府當如何?”
“刑獄司的長官是阿翁的臣子,要聽我阿翁的,我可以向阿翁求情敕免郝塞的罪行,可以把他罰的輕一點。”比如只死一次。
反正到時候把郝塞往金陵一送,就說是流放了,你也不知道,子矜惡劣的想著崔讓給她說的那些暗度陳倉的例子。
郝毓被郝塞教的不諳世事,全憑著本能完成了和子矜的討價還價,“我答應了。”
“那就把這個簽了,你為了救郝塞要給我家做二十年白工,我家包吃包住,在此期間你不許跟郝塞聯絡,要把我父親叫阿耶,把我娘叫阿孃。”
子矜把契書從采薇懷裡拿出來,就這郝毓手上還沒癒合的傷口塗了點血在另一個手指上,按下,不等郝毓翻看契書就強拉著他跑了出去。
“好了,你現在是我燕王府的人了,等到你什麼時候學好了王府的規矩,我就讓你見郝塞。”
落在後面的采薇不緊不慢的收起桌上的契書,把第一頁丟掉,朝門外的孫易行了一禮,“孫提刑可要看看奴婢剛寫好的證詞。”
孫易故意板著臉,接過證詞一邊翻看一邊斥責他們胡鬧,“你們這是作偽證!”
“受害人親自畫押的證詞,怎麼能說是偽證。”采薇笑著開脫,“娘子走得快,奴婢不便久留,孫提刑留步。”
孫易搖頭失笑,拿著子矜繞了一圈弄出來的偽證進了班房,“託王府大娘子的福,咱們有證據了。”
“郝塞此人確實對養子施暴,他那養子但凡有一點不合他心意的地方,他就把人家吊在樑上,或是鞭打,或是蒙上眼睛耳朵晾在那裡一兩個時辰。”
“你看這個,郝塞家中親眷對此視若無睹,還幫郝塞隱瞞訊息。”
“此處,郝塞還逼他養子喝藥,沒病喝什麼藥!這裡也是,每次喝完藥就全身又熱又癢,郝塞還會把人綁在架子上讓人給他背書,背錯一個字就打,呸,咱們刑獄司的牢房也沒這麼磨人的刑具!”
“繡衣使的牢房也沒有!”
這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兄,他當年被叛逃之人牽連往繡衣使的牢房走了一遭,發現繡衣使的牢房除了不讓睡覺更衣之外比他家還乾淨。
“提刑,您說吧,這案子咱們怎麼判!”
一群人殺氣騰騰的盯著孫易,恨不得現在就把孫易給打一頓,虐待孩子和擄掠婦女是最不能忍受的兩種行為,即使同在獄中的室友也會看不起這些人,誰家還沒個老婆孩子呢。
“放心,這案子現在不歸咱們審了,”孫易淡定喝茶,給下屬漏了點口風,“燕王府來人經過驗證,已經確定了郝塞的養子的皇家血脈。”
“皇家血脈?!”
眾人有些啼笑皆非,隨即又心照不宣的拍案狂笑。
皇家血脈?
從前朝到現在,蕭氏一直在發展壯大,幾乎各行各業都有蕭氏子弟的身影,本朝雖然沒有維持前朝的分封,但陛下從未說過要從蕭氏分宗的話,建國之後就重新統計了蕭氏男女人口編纂玉碟,還一直給他們發生活費,也不多,每家每年五貫錢,因為多了發不起。
由此可見皇家血脈有多尊貴,又有多不值錢,燕王府承認郝毓的血統說不定就是為了嚴懲郝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