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來了,大王怎麼說?”
子矜看了眼沒大沒小完全就是隨口一問的王琰,糾正道:“那是咱們阿耶,什麼大王,小心讓阿孃知道罰你抄書。”說著把一封信丟到了王琰面前,“說是軍中事務繁雜不回來了。”
王琰讓人找來小刀拆掉封印把信抽了出來,自己先看了一遍才把信交給子矜,沒辦法,誰讓他認的字比阿姊多呢。
“阿耶說要軍中出了點事,和遼人有關係。”
“管他呢,其實我覺得阿耶不回來也挺好,府裡的人都要聽我們的,我不喜何長史很久了,剛好趁著這一個月把他從王府裡趕出去。”子矜對蕭紹給出的解釋並不感興趣,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插不上不上手,對她最大的影響不過是又要有一個月見不到父親罷了,可她和蕭紹相處的時間本就不長,對蕭紹和王媛也是敬重有餘親近不足,要說什麼不捨還真沒有,不回就不回唄,反正他們姊弟兩個在府裡過得挺好的,“那個何平仗著阿耶信任還真把自己當成王府的主人了,他算個什麼東西也想做我的長輩,一個從七品的王府長史竟然連阿耶都管教上了,真當這燕王府沒人管得了他了是吧!”
“你想怎麼做?”雙生子之間的默契讓王琰沒有勸子矜,不過是一個和阿耶親近點的屬官,哪比得上他一母同胞的親姊,事實上,就算是蕭紹和子矜起了衝突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子矜這邊,畢竟對於他來說蕭紹不過是一個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哪比得上一起長大的阿姊。
“我讓采薇接手了王府的庶務,何平被我關起來了,蒹葭看著他。”子矜兩條和燕王一模一樣的濃眉糾結在一起,神色懊惱,“我下手太快了,采薇肯定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徹底把這事抓在手裡。”王府的庶務一直都是何平在打理,因為蕭紹和王媛一直不著家的緣故,府上有不少管事都投靠了何平,想要收服他們可不容易,“可何平畢竟是內府官員,我們總不能一直把他扣著吧,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們成什麼了。”
聽子矜這麼說王琰也意識到了這事的不妥之處,“阿姊確實衝動了。”
“是我的錯。”子矜爽快認錯,但現在重要的不是認錯與否,而是應該怎麼補救,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如果這次讓何平逃過一劫她絕對討不了好。
“我聽崔先生說各州都有御史臺的行部,負責監察官員,王府屬官應該也在監察之列吧。”王琰支著下巴想了半天想出來了這麼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既然是官員有錯那就交給朝廷處理,合情合理,就算他們是宗室也不能視朝廷法度於無物。
子矜一下聽懂了王琰的未盡之意,興奮道:“我們可以說他把持王府,以下凌上,不敬燕王,以疏間親。”
“還可以再加一條不事正業偏行他務。”王琰補充道。
王琰的書童葉安聽著兩位小主人說的話出了一身冷汗,皇家的孩子果然不簡單,這幾個罪名說出去只怕夠那何平死上好幾次了。
心驚膽戰的按照兩人口述的罪行寫了檢舉信,葉安把信交給王琰,王琰看過之後從自己腰間的錦囊裡翻出了一枚玉印,空出前面的地方在上面扣上私印,子矜抽過信紙之後看也不看就把自己的私印也扣在了上面,玩笑道:“我本以為這兩枚印根本沒用。”
“所以阿孃才是最有先見之明的。”王琰附和道,這兩枚印是王琰在子矜的名字上了玉碟之後親自給他們可得,子矜的印上刻了“君子不爭”,王琰的印上刻了“易行除慝”,除了印小了點,其他的方面都無可挑剔,所以他們才會一直帶著以防不時之需。
叫來陳皇后派來的乳母把信送到薊州的御史行部,王琰提醒了一句,“明日崔先生也許會問及此事。”
子矜點頭,“我省的。”
“讓聽聞娘子讓采薇娘子接手了王府的庶務?”第二日上課的時候崔讓果然問起了這件事,子矜早有準備也不覺得意外,解釋道:“學生這幾日聽先生講《制誥》,以為王府長史的任務是統帥僚屬,輔弼藩王處理藩地事務,而不是內外不分把自己當成王府家人,與王府管事搶奪事務,故有此舉。”
崔讓也不深究真實原因,見子矜給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便問起了另一個問題,“娘子可知此舉會招致大王不滿。”
“學生知道,可此舉於阿耶而言利大於弊,學生非做不可。”
“有何利?有何弊?”
“何平在阿耶的縱容下已經失了對皇室的敬畏之心,忘了皇家子弟即使是一介白身也比他們這些低品級的官員的尊貴,他今日敢對我和大郎的服飾指點,明日便敢對陛下不敬,留他在燕王府,只會敗壞王府聲譽招致陛下不滿,更何況,阿耶不會只有我和大郎兩個孩子,日後弟妹出生有何平在側定然會對父母心生怨懟,故而何平不能留,此即為利。至於弊?阿耶事務纏身哪有功夫為一長史傷心。”既然根本不會為此傷心自然也就算不上弊。
一下子說了這麼長一段話子矜難免口乾舌燥,崔讓給他倒了杯水讓她慢慢抿著,轉而問起了王琰,“郎君難道沒想過再來一個一模一樣的長史嗎?”
王琰的回答則簡單得多,“陛下最不喜歡家中不和,皇后殿下最喜阿姊。”
短短兩句話便道出關鍵,宣武帝喜歡家族和樂,何平離間燕王與其子嗣,自然討不好,下次再派人的話自然會注意避開,陳皇后對子矜寄予厚望,自然不會讓一個蠢貨來扯燕王的後腿,再來的長史一定會是一位聰明人。
“娘子打算一直讓采薇娘子管著王府庶務嗎?”
“自然不是,采薇是我的女使,讓她管著王府庶務不過是權宜之計,具體人選還要阿耶和阿孃商量過才能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