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個忙,維倫納。”
胖貴族聞聲回頭。
他站在離開佇列的末尾,手已經扶住房門,正要順勢將其關上。
他之所以停步,不僅是因為,這溫柔的女聲正在呼喚自己的名字,更是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房間裡只剩下一個女人。
果然,萊利斯正偏頭看著自己。
金髮配上這臉蛋,真是絕美的優雅與溫柔,是任何傳世珠寶都襯托不了的氣質。
“您能不能幫我去收屍。”
萊斯利說完這半句,又去盯著厄姆,言辭確定地說道。
“你應該僱了傭兵,想幫我運那套鎧甲對吧。
但如果我對這個人渣還算了解的話,那些人應該已經斷氣了,在巷尾和草叢裡好好找找,替我做個海葬。”
她說完以後,又點頭帶笑。
“作為報答,下次晚宴,我們繼續談海上的事情,不說海獸,就聊些能夠掙錢的路線。”
胖貴族躬身應允,頂著稀疏的頭髮,做著表示問安的禮節。
房門合上,整間屋子只有四個人,不管其中誰死在這裡,海灣都要不同程度地經歷動盪。
所以,誰都非常剋制情緒。
“請賞臉。”
厄姆遞出綢帕,顯然是特意帶在身上的,裡面露出半截菸草,但從規模和成色來看,屬於女人享用的款式。
萊斯利翹起腳,卻笑出聲。
她是船長,作為海灣的女帝,手底下全是刀頭舔血的硬漢,在朗姆和血泊中沉浮,早就無視雪茄的辛辣。
實際上,自己看信的桌臺上,就有風泣懸崖的特供煙。
但是……
“你對自己的形象太有自信了,厄姆,去打聽看看,這片土地上,有誰敢接從你手裡遞過來的煙。”
“哦,是麼。”
厄姆撇嘴聳肩,把那綢帕捏皺,隨手撂在了角落。
“嘖嘖,真可惜,你該相信我的。
我從不在入口的東西里面做手腳,知道為什麼嗎?我怕手底下那群兔崽子學壞,改天用這招來對付我。”
他們最後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談話時,厄姆正踩著半箱熊熊燃燒的菸草,是他臨時儲存的高檔貨,花了不少代價。
厄姆幫有許多狠人,放貸的,暗殺的,專門聯絡銷路,從海灣裡榨取勞動力的。
但大部分都死了,就在他走進屠宰棚的那個晚上,數百個奴隸就敢掀起暴動,不僅沒趁亂逃跑,還設下包圍等自己,用簡陋的武器和自己的幫派對拼。
火焰實在太旺,在回憶裡都顯得燥熱。
所以連他都沒有在第一時間注意到,腳底下踩著的全是血,而自己最得意的幾位債官,都被吊死在棚頂上。
這都是萊斯利乾的。
當他在臥室裡處理刀傷時,整個海灣已經變了天,從那些不斷傳來的訊息,還有赤金賭場表示的退讓就能知道。
屠宰棚已經不屬於自己。
這女人,要和船長平起平坐啦。
“知道麼,我欣賞你這個姑娘,看著那麼嫩,似乎用點力氣,就能擰出血水來。但渾身長著鐵蒺藜,誰碰,都得做好血肉模糊的準備。”
厄姆靜靜地說著,然後看對方耍那標誌性的把戲。
萊斯利此時正伸手提著瓷壺。
溫熱的茶水倒向另外那個杯子,菸蒂沖洗得乾乾淨淨,液體像是有了意識,輕輕淌過去,就把焦黑全部帶出去,潑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