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我轉過頭,看了看你住的營房。
這房間真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裡面只有一張床、一個銅盆架、一個兵刃架和一個掛盔甲衣服的地方,還有一張簡易的桌子,桌子邊有個地方可以放個簡單的柳條箱。這就是全部了。你每天就是在這樣條件簡陋的房間裡,承擔著那樣艱苦的使命嗎?
我走到你的床前,摸了摸床上的被褥,試了試床板。
我在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神情黯淡下去。
你走到我身邊。你說:“士兵的住處是什麼樣的,我的住處就也該是什麼樣的。不應有特別的享受。”你說:“陳伯父當年在軍中,也一直是這樣的。”
我說:“現在你有軍費了,不能把士兵們的住處也弄得更舒服一點嗎?”
你搖頭,說:“軍隊不是享福的地方。峒城和懷州府的奢靡淫逸之風,斷不能傳到軍隊裡來。軍隊平時過得太舒服了,在戰場上就會吃不了苦,就會沒有決死之心,就會畏懼艱難和冒險。”
你說:“軍人是隨時隨地連性命都要放舍的,怎麼能連舒適的床鋪和被褥都捨不得?為了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的捨生忘死,軍人平時就要習慣吃苦,習慣忍人所不能忍,習慣舍人所不能捨。”
我低頭說:“我明白。”
你說:“而這一切,都需要從軍官自身做起。”
我看著你。我說:“我全都明白。可是,我的心,還是好痛。”
你聽了,心裡又是一陣激盪。你握住了我的手。
你說:“琴兒……”
我們彼此深情相視,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四)
營房外,吳順帶著幾個士兵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走了過來。遠遠地,他看到傅天亮和張保站在距離你的營房七八丈的地方,小聲地在閒聊。
吳順奇怪道:“他不是叫你們一起來吃飯的嗎?”
傅天亮說:“是啊。”
吳順說:“那幹嘛站在這兒不進去。”
張保笑道:“進不去啊。”
傅天亮笑道:“自己去看。”
吳順往你營房那邊走去。不一會兒,他又折轉回來了。他說:“他們現在根本感覺不到時間。咱們要是一直在外面站著,估計站到天黑也吃不到午飯了。”
傅天亮和張保看著吳順。傅天亮問:“那怎麼辦?”
吳順翻著眼睛看天,拿捏著說:“如果你們求我呢,我就冒死去打一下岔。”
傅天亮和張保互相看看,笑著向吳順抱了抱拳,同聲說:“求!”
(五)
“開飯啦!”吳順一聲吆喝傳了進來。隨著聲音,吳順帶著送飯菜計程車兵,推開營房門,一步就闖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傅天亮和張保。
我吃了一驚,飛快把手從你的掌握當中抽離了出來,紅著臉和你分開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