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只要有向佛之心,早晚必得正果,也不在於一時一刻。”苦禪道,“佛門為世人所敞,亦無閉合之時,只若世人放下慾念,隨時都可入門成佛。”
沈浪自幼聰穎,家世豪富,自小便受名家大師授業,無論是四書五經,雜論縱橫,佛法陰陽,都可謂是精通於胸。
如此寥寥數語,竟不能應對巧辯,可真是百懂不如一精。
種羽早就餓極了,又不似沈浪那般顯貴身份,也無苦禪大宗師的境界,便狼吞虎嚥敞開了吃食。
任你是玉脂白玉豆腐,佛陀脆筍,還是羊菌雜菇燴,都不如填飽肚子實在。
苦禪大師細嚼慢嚥,瞧著種羽的吃相,倒是覺得這小子當真出奇,佛緣不淺。
“沈施主,你瞧這位種少年,頗有佛緣。”苦禪笑道,“你這一桌的佳餚,對於我等與粗茶淡飯無異,真是暴殄天物了。”
“不打緊,不打緊。”沈浪含蓄道,“能令兩位登府授教,這一桌飯食有何吝惜,兩位若是不嫌棄,即便是住在府上十天半月,晚輩定是欣喜之至。”
“今日攪擾,已是不便,沈施主若要通知佛法,他日可去歸元寺勞途一道,必然獲益匪淺。”苦禪婉拒道。
“有此機緣,他日必登寺討教。”沈浪應聲。
飯食已飽,茶逾三巡。
沈浪總算憋不住了,苦禪已然名言婉拒了自己,若是再不說道,便沒了機會。
“今日請兩位蒞臨寒舍,到是有兩個不明之處,還望能有所賜教。”沈浪眼睛瞧著種羽,微笑問道。
種羽卻是不應。
苦禪心中自知,此時才是關鍵,但見沈浪並非所問自己,也只好閉眼不應。
“我與種兄弟年齡相仿,深得福緣。”沈浪道,“念及虛長几歲,斗膽以兄自尊,外面已流言四起,為兄甚是疑惑,還望種兄弟明言。”
種羽仍是不應。
“霓裳羽衣!”沈浪繼續道,“真不在兄弟手裡了?”
“我送人了。”種羽鏗鏘應聲。
“看來與外界流言果真一樣。”沈浪雖是這麼說,眼神裡卻是不信,“聽聞在種家坡之時,兄弟將霓裳羽衣贈給了女子,看來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種羽又不再應。
“第二件事,便是秋水派滅門之禍。”沈浪道,“自徐秋水與種兄弟在竹亭一戰後,便自知無趣打到回府,江湖仇怨本該以血償清,不過秋水派一百三十餘人,多半並未參與竹亭一戰,枉死性命,確實委屈。”
“你的意思?”種羽反問道,“是我滅了秋水派?”
“秋水派的掌門徐秋水,品性不善,但與我相交多年,也算是半個朋友。”沈浪道,“如今秋水派慘遭滅門,我若不能替他們討些公道來,豈不是不義之人?”
“我不知道。”種羽道。
“苦禪大師。”沈浪轉臉對苦禪道,“秋水派滅門之禍,定與種兄弟無直接關係,可間接關係是否存在呢?秋水派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東湖三幫六派之一,這般不明不白的被滅了門,也算是打了三幫六派的臉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苦禪道,“萬般惡業,唯殺障最難消除,死者已逝,生者若是沉溺在仇恨之中,豈與死者又有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