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楊江水患。
數百年來,種家受水患之災早以不算奇聞鮮事了,十八年的那次水災,危害更不如歷年歷次,只是那時胡元王朝正發動著統一全國的戰爭。
東華州之戰,可謂是在統一全國戰爭中,最為慘烈的。
因東華州內多有河道江川,令鐵騎冠絕的胡元人,戰鬥力受到極大的衰減。
當時東華州藩長史,依靠州內的河道,組織極其頑強的抵抗,不過奈何大勢已去,雖然使得胡元異族遭受了極大的損失,可也遭到了莫大的報復。
為了攻克歸雲鎮,胡元異族決堤楊江上游,造成了大範圍的洪澇之災。
躲過了水患的種家坡,卻難以躲過胡元異族的屠刀。
“你的意思,為了避免被屠殺,所以種老五將剛出生的種羽順江流放了?”種羽聽著老嫗述說往事,道。
“也算是吧。”老嫗道,“當時血洗歸雲鎮,旭華鎮,十室九空,都傳言胡元人嗜人血,食人肉,誰聽了心裡不是膽顫心驚?”
若事實真是如此,種羽內心對父母拋棄自己的怨恨自然少了許多。
不過,一面之詞,怎可全信呢。
一頓早飯後,種羽還是決意定要去種老五家,尋個究竟。
誰都明白,此時的種家坡,戮魔門眼線散佈,貿然前去,肯定是難以避免的。
不過,沒有什麼事,能比得上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還重要。
再者,戮魔門的目標,不過是霓裳羽衣罷了,只若是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這件至寶對於種羽而言,並不甚重要。
兩人出了老嫗的宅門,巷道上來來往往提著農具的人,往返坡下的菜地,並未任何的異樣。
按著老嫗所指的方向,兩人還是極其謹慎的往種老五家走。
轉過巷口,果真瞧著種老五家牆角站著兩個年輕人,想必定是戮魔門佈置的眼線。
“我去引開他們。”黃素雲眼珠一動,“待會你抓緊進去。”
“恩。”種羽點了點頭。
黃素雲悠然散漫的走向兩個嘍囉,順手拾起地上一塊小石子,待走近時,居然對著其中一人扔了過去,
“哎喲!”後者捂著腦袋一聲慘叫。
黃素雲撒腿便跑,兩嘍囉哪能忍氣吞聲,拔劍便去追。
有時候,最簡單直白的辦法,往往是最有效的。
種羽一溜煙便鑽進了種老五的家,走進了宅堂,但見一個頭發泛白的老漢,正端著酒杯就著花生米吃喝著。
兩人目光相對。
種羽竟險些流出淚來,無論眼前這個莊稼漢模樣的男人,是不是自己的生父,對於種羽而言,這種回家般的場景,在以往十餘年裡,不知在夢中出現過多少次。
家,是每個人內心最踏實的歸宿。
沒有家的人,永遠都將是漂浮的蓬葉,無法停下。
“你是羽兒?”種老五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我的孩兒,你果真回來了?”
種羽並沒有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木愣的站在那裡。
“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種老五梗嚥著,老淚縱橫,踉踉蹌蹌走了上來,一雙長期務農活的手,老繭縱橫摸著種羽的臉龐,“爹對不起你啊。”
兩人坐下,種老五抖著手,給種羽倒了一碗酒。
“當初為何要拋棄我?”種羽的喉嚨像似卡了什麼似得,一字字猶如哭腔。
“哎。”種老五低嘆一聲。
十八年前,那時我跟你娘。。。。
娓娓道來的曾經,與老嫗說的大致一樣,不過提到一個極重要的細節,就是再“送”走種羽之時,將出生的長命銅鎖系在他的手脖上。
真是我生父?
種羽內心吃驚不已,矛盾不已。
“這陣子,村裡來了不少的外人,挾持了族長。”種老五道,“他們那些人說,你搶了他們的東西,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