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道連剎那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若是還活著的人，又怎會需要別人帶他回來看看呢？
一時間，心頭湧起一陣泛酸的苦味。
賀道連覺得這種感覺也許要等到師傅百年之後才會體會到，但不曾想竟來的如此突然與急促。
“什麼時候的事情？”
“過幾日就是師傅離世11年的祭日了，若非顧大人他們需要來此處公差，我怕再等上十年，我也未必會來此地。”
“為何？你師傅心心念念這麼多年就想回來看一眼，你為何久久不來？”
賀道連有些埋怨道。
“我怕了。我知道他將自己的靈魂封存於木盒之中，就是為了等到有朝一日能再親眼看一眼這地方……我怕我來到這裡，他的靈魂就會消散，我就真的沒有師傅了……”
柳千殷說道，眼淚又不自覺得流了出來。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成定局，師傅，他可以安心去投胎了，不用再陪著我，我已經學會如何一個人在這世界生存下去，一切……都好了……”
賀道連沉默了，如果換做是他，其實也不會願意來這地方，再一次驚豔兼職自己至親之人離開自己，離開這個世界……
“對不起……”
賀道連不知道說什麼，從口中只能蹦出這三個字。
“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這三個字應當是我對師傅說的，連到最後我還不知道他究竟為何而死。”
柳千殷自嘲一笑。
“他年是一個驕傲的人，一心只想追尋出自己的大道不想依靠老祖的功德，去成就長生……當年，那也是我們這一輩中天賦絕頂的那一位，你不知道，山門的一半香火，都是靠著那些欽慕他的女子支撐的。”
賀道連突然笑道，說起過往的時候，好像連時間都在其中慢慢往後退，讓他能夠親眼見到自己周圍風華絕頂的師兄，再如何於這群山之上傲世人間。
……
數十年前，千蓮峰。
“師兄，師兄，那幾位女子又來，你到關門前堵著啦！而且身後還帶了成批成批的香火錢，說什麼要麼收錢，要麼她們就在這裡住下了！”
賀道連那時還是個半大的青年，穿著也是最普通的灰色道袍，口中叫嚷著圍著一位雖然年紀輕輕，但已經身穿黃袍的青年道士。
“讓他們去吧，反正這山上也不保暖，等到過了一夜，她們就知道自己離去了。”
這年輕道士微微一笑，這笑容在賀道連的眼中有如春風拂面，令人心舒暢。
“師兄，你真的好厲害呀，現在就已經穿著跟師傅他們一樣的黃色道袍，師父說了，我要是想跟你穿一樣的衣服，最起碼還得過20年。”
賀道連有些心生嚮往，雙手支撐在腮邊，憧憬著自己日後也能身穿一身明黃道袍，手下有千百位弟子，一起叫自己師傅。
“誒，師兄。你現在都那麼厲害了，怎麼還不自己收弟子啊？”
賀道連問道，覺得世間最牛的事情，莫過於有一人追在自己身後叫師父了。
“現在我連自己的路都還沒走出來，等到以後我走出自己的路，再收一位弟子。”
青年男子笑道。
賀道連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就收一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