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見狀小心翼翼道:“你一直未吃飯吧?我給你帶了些吃的東西。”
“不,我現在不想吃。”他道。
“那你打算以後怎麼辦?你需要找個去處。”她道。
“找個去處?我沒任何地方可去。”他茫然道。
自小未出過房門,也沒有任何親戚往來,現在家裡遭遇變故,他成了無家可歸之人。
“你可以去江北城找個活兒做。”青枝道。
唯有這樣他才能活下去。
但想到他幾乎於世隔絕過了十幾年,怕是什麼也不會做,能不能找到活兒極其難說,於是道:你可以去我那醫館幫忙,我那兒少個人。”
“你剛才說我兄長還活著?那我就去找他,問問他昨日發生的事情。”
青枝心道,若他找到他兄長,怕會有去無回,於是勸他道:“你不是說他不好接近?你父母已經不在了,你和他便各過各的吧……”
“不,他不管如何是我兄長,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一定要找到他。我還要問他,是不是我母親的那個曾經的下人燒的宅子……”
說著他站了起來,“我父母既然被她帶走了,不管他們是死還是活著,我都要找到他們,見他們最後一面。”
由於一整天沒吃飯,又加上本來就孱弱,他剛站起來便覺頭昏目眩。
他伸手扶著邊上的牆壁,才不致於跌倒。
青枝再次將吃食拿給他道:“你要是去找他們,要先吃些東西。”
這次他不再拒絕,而是拿在手裡,食不知味地吃了起來。
吃完了後,他站起身來,道:“你說聽說我兄長帶著我父母走了,那你有沒有聽說他們是往哪走的?”
“聽說是往北。”
明明是往東,她非說是往北,因為她擔心他兄長鄭杭肅見到他後不會放過他。
“謝謝青大夫了。”他說著便要離開。
青枝忙道:“稍等,你的胳膊上的傷還未換藥。我幫你換了藥你再走。”
他便停下來,讓她幫他換藥。
換好了藥後,青枝將藥箱裡十幾包藥一同塞給他道:“這些你路上拿著,若是自己不便換,便找個人幫忙。”
他拿過藥,道:“謝謝大夫,這些藥多少錢?”
青枝愣了愣,她沒想過要收取他的費用。
昨夜他去她家藥房,她未提藥費,他也因傷心難過而忘記了。
“不必了,這些藥不值什麼錢。”知道他一個人在外必然需要不少銀兩,而他又是無賺錢能力的人,她道。
他到底不懂什麼人情世故,聽她說不值什麼錢就以為當真不值什麼錢,於是道:“後會有期。”
說著便往門口走去。
青枝也跟著往門口走去。
當她走到門口處時,見他已經打馬離開了。
此時夕陽已經落下,夜幕即將降臨。
看著他不甚熟練的坐姿,她知道他也剛剛學會騎馬而已。
想到他前十幾年在宅裡過著與世隔絕般的灰暗的日子,而後面的日子又必將是顛沛流離的居無定所的,看著他的背影時,便不自覺升起一股悲憫之心。
十四五歲,還只是個孩子而已,卻要承受一般人無法承受的苦難。
或許,這大約就是他的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