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的跟隨著沈裕的腳步,卻是回頭了好多次。
下游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可是上邊的村裡沒有絲毫動靜,都在沉睡當中。
“什麼時候會停?”沈裕遲疑著開口問我。
“大概…四五點就停了。”因為村子中間是有個陡坡的,隔開我們這邊的村子沒有被禍及。
上一世的時候第二天早上天大亮後才知道下游發生的事,具體時間我也不確定。
“回去睡覺吧,剩下的看天意了。”沈裕拉著我往屋裡走,路過奶奶屋門口的時候,我看了好久。
最後是沈裕硬把我拽到屋裡的,“其實是有改變的,你父親的胃病已經好了,常老師的手也已經好了,下游的人最起碼沒有生命危險了……
梁謹,你力所能及的已經做過了,剩下的要各安天命,你不是神啊。”
我的眼淚一瞬間不停的往下掉,“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那麼大愛無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目的不是為了救人,只是單純的想跟命運抗衡,只是單純的想留下我奶奶……”
“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你學到了東西,在最後的結果裡你提供了幫助,你給了他們重新選擇的機會。”沈裕的話有些強詞奪理的感覺。
我怔住了,沈裕這個人啊,總能想方設法的為我開脫。
猶記得我故意引導梁衛河那時候心神不安,他也是這樣,他告訴我,梁衛是活該,是罪有應得。我只是順勢而為,我不是做壞事。
哪有人不喜歡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呢?
一個人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可以這樣護著你,說你害的人是罪有應得,說你只是順勢而為。
接觸的越多我才發現,我是真的一點兒都不瞭解這個人。不管是他上一世的清冷孤傲,亦或是這一世的神秘莫測。
“你圖什麼呢?”我不解的問。
“你。”沈裕看著我,語氣一如最初,“我只不過就是圖一個你。”
我慌張躲開了他的視線,我有什麼可圖的呢?好聽點是重生而來,難聽點就是孤魂野鬼……
“你印象中那深刻的七年是他,但是不代表七年後還是他。”沈裕意有所指的說。
“我沒有第八年了…你看不到往後的事情是因為,我只活到了二十六歲。”我自以為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沈裕聽完後只是沉默,如同最初那樣,對於那聽起來荒誕的一世,我們兩個始終沒有戳破。
“夢境終究是夢境,你不能困在夢裡走不出來。”這是那天我對他說過的話,他又原封不動的還給了我。
是夢嗎?是夢吧。
我心裡想了好久,應該是一場夢吧,一場極具預言性的夢。
“睡吧,明天見。”沈裕同我說道,然後就回去睡覺了。
沈裕的明天見好像有安撫人心的功效,讓我堅定的相信,還有明天,而且明天會很好。
我醒的時候已經六點半了,奶奶在灶火做飯,沈裕在院裡坐著,天已經晴了。
“昨兒夜裡雨真大啊,我老了睡的深也不知道。
下游那邊沖塌了好幾個房子,不過也還好說是村長通知了,人都沒有事。
要我說房子沒了就沒了,東西沒了也不礙事,人好好的就行。”奶奶看我起床後絮絮叨叨的說著。
我扭頭看向一臉淡定的沈裕,不由得會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