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陸宥真與三公子在路上就說過的,京城地界上,東富西貴、南貧北賤,打從一開始就將人劃分為三六九等。
像這處焦柳巷的宅子,倘若不是伏明夏出面,僅靠錢財未必買的下來,不是說會有多貴,只因它處於西城而已。
除了皇城周圍,眾人皆以能住在西城為傲,哪怕家族再如何破落,只要住在西城,他們便能以貴族自居,可以堂而皇之地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
這附近住的大多是大大小小的官員、底層貴族和破落貴族的子弟,當然也有一些不得皇恩的清貴人家,然而無論如何,以蘇家的地位是怎麼都買不下西城的宅子的。
蘇文海和盧洲是奔著做官來的,自然是住在西城比較有利,單就住處拿出來與人一說,也會收穫一片關注,於他們打入官場氛圍很有好處。
所以當陸宥真知道伏明夏給他找的宅子位於西城時就同蘇文海說過此事,以三公子與盧洲的才華雖無需用一幢宅子來證明,但會省去很多麻煩,比如嫉妒。
當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靠山時,理智尚在的人便不會因為嫉妒隨意得罪他,至於毫無理智的蠢材,你覺得三公子會怕嗎?
蘇文海接受陸宥真的提議,他回客棧一是為邀請盧洲一起,二也有收拾行李的打算,所以盧洲肯定也知道的,不過蘇溪此時再誠懇邀請一遍主要怕怠慢盧洲。
盧洲倒是沒有過多的心思,很坦然地接受了,沒有蘇溪想象中那股文人的“矯情”勁兒。
蘇溪吩咐香蘭香草把客房收拾出來,又叮囑負責廚房事物的劉三娘一家準備一桌豐盛的洗塵宴,忙完之後才往後院走去,邊走邊欣賞這幢不知要住多久的宅子。
她有點想爹孃了,還有奶奶、大哥和蘇雲,蘇家的每一個人,你們都還好嗎?
當晚的洗塵宴非常豐盛,蘇溪四人圍桌而坐,談談國事,聊聊家事,甚是愉快。蘇溪舉杯道:“預祝三哥和盧大哥金榜題名,官運亨通。”
四人碰過杯,三公子為大家重新斟滿酒,舉杯道:“祝溪兒一生平安喜樂,這樣哥哥們的努力才是有價值的。”
三公子說完一口悶了杯中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敬陸宥真:“從前不覺得有誰能配得上我們家溪兒,今日我卻誠心誠意敬佩你、感謝你,來,喝!”
三公子先乾為敬,陸宥真卻沒跟著喝酒,他道:“溪兒是我的妻,我所做之事,無須三哥來感謝。”
“好!”三公子大笑一聲,說:“那我祝你京城一行順利,尋到你想要的答案。”陸宥真這才仰頭喝下,任由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落。
見他喝完,三公子轉頭望向盧洲,道:“盧大哥的學識與氣度是我所欽佩的,能有幸與盧大哥結識是我之幸,我敬盧大哥一杯。”
盧洲舉起杯說:“文海兄無需客氣,你是四小姐的哥哥,該是我敬你才對。”四小姐指的是蘇彤,兩人還未成親,他又不是蘇溪與陸宥真這般隨性的人,是以稱呼上仍舊很剋制。
三公子卻搖搖頭,堅持說:“等你與四妹成親,我自然要拿出做哥哥的派頭的,可如今你是我所敬重的兄長,當然是我敬你。”
兩人因一杯酒爭執不下,叫蘇溪與陸宥真好好見識了一番“文人的執著”。宴席持續到夜深,連酒量不錯的三公子都有些微醉了。
蘇溪扶著堅持要走直線的陸宥真慢慢往寢屋走去,銀白的月華映照於廊下,蘇溪抬頭望去,只覺這京城的月亮不如四方城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