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年派去跟蹤司徒筱鏡和司徒葉林的都是個中高手,又得了陸宥真“寧丟勿醒”的囑咐,自然不會被發現。
然而這些人跟了兩天,卻半點收穫也沒有,這兩位爺雖從不一起行動,但整日吃喝玩樂、賞景遊湖卻是出奇地一致。
不過有細心的人還是找到了些蛛絲馬跡,向陸宥真稟報說,兩人都派手下私底下尋找著什麼,二皇子的人還夜探過陸府。
夜探陸府?陸宥真聽到這兒,眉毛一挑,心道:這事八成與先帝和白超有關,否則不會找到退隱多年的陸家身上。
到底要找什麼呢?陸宥真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家和老爺子聊會兒天。
一進陸老爺子的院子,就見他正在廊下逗新買的八哥說話,旁邊失了寵大黃狗衝著新寵八哥不停地吼叫。
陸老爺一聲訓斥,大黃才停下吠聲,嗚嗚咽咽地舔了舔陸老爺的褲腳,一副可憐樣子。
“爹,”陸宥真喊道。
“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陸老爺看了眼陸宥真,又繼續逗鳥玩。
“剛到,”陸宥真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想來告訴爹一個訊息。”
“這是回來串門的意思?”陸老爺明顯有些不怎麼愉快,顯然有些埋怨兒子帶兒媳去避暑,也不理理他這個老人家。
陸宥真早習慣他爹這副小孩兒心性,並不在意,自顧自說道:“兒子前兩日見到二皇子了,還有太子也來四方城了。”
“來就來了,全天下都是他們司徒家的,大驚小怪。”陸老爺不以為意。
陸宥真沒指望這個訊息能讓他爹動容,但接下來的訊息,他相信他爹一定淡定不起來。
他仔細瞅著他爹,慢慢說道:“白超死了,被皇上五馬分屍。”
“什麼?”陸老爺果然大驚失色,也顧不得逗鳥了,把玉米粒隨意灑在籠子裡,盯著陸宥真問道:“真的?”
看著他爹戾氣縱生,雙目充血,陸宥真一時間都被嚇到了,他還未見過這樣的陸老爺,他乾巴巴地回答:“真的,已是二十多天前的事了。”
陸老爺閉上眼,身子搖搖欲墜,好半天才穩住心神,再次睜開的眼眸中露出無盡的追憶。
他帶著陸宥真來到書房,取出書架頂端那個積了厚厚灰塵的長盒子。他用衣袖輕輕拂去那層灰,嘆了口氣才將盒子開啟。
陸宥真上前一看,只見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靜靜躺在裡頭。
陸老爺摸著劍身,感嘆道:“多年不見,老傢伙,你也老的不成樣子了。”他又對陸宥真說:“這把劍是你白超爺爺親手鑄的,送與我八歲生日的禮物。”
陸老爺一邊懷念著,一邊說道:“你爺爺與你白爺爺是世交,不過兩人關係說不上好,一見面就吵架,可你白爺爺對我卻很好,總是教我練劍打拳。
“你白爺爺輩分雖比我高,可年紀上卻沒長我幾歲,我從小就跟著他胡鬧,後來他去拜師學藝,一去就是十年,等再見時,他已劍法超群,少有人能敵。”
“爹——”陸宥真輕聲喚道,他爹卻衝他擺擺手。
陸老爺繼續說道:“真沒想到啊,我以為他不是遁入江湖便是留在皇陵為先皇守墓,沒想到他仍舊留在皇宮裡,還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滿臉悲愴,在陸老爺心中,白超是師父、是長輩、似兄弟。
陸老爺說了許多有關白超的事情,末了才問道:“皇上為何要殺他?”
陸宥真搖搖頭,道:“對外說是衝撞聖駕,具體情況卻無從探知。”陸老爺的情緒也傳染到陸宥真身上,他的心也跟著沉重萬分。
陸老爺嗤笑一聲,明顯是不信這個說法的。
陸宥真又道:“太子與二皇子緊接著就來了四方城,二人面上是遊山玩水,暗地裡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昨晚還派人探了府裡,爹可有察覺?”
陸老爺神色微妙,尷尬地看了陸宥真一眼,不用說也知道陸老爺壓根沒發現有外人來過。
他乾咳了一下,轉移了話題:“你的意思是兩者有什麼關聯?”
陸宥真點點頭,原本他只是懷疑,現在知道白超與他爹還有這麼一段交情,只怕皇宮裡那位更會覺得東西在他爹手裡,那麼,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不在他爹手裡呢?
陸宥真旁交側擊地問道:“爹,您與白爺爺這些年都沒有書信往來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陸老爺也很難過自己連昔日的老友都不能聯絡,“上頭那位一直盯著呢,我哪敢做什麼。”
先太子亡故,像他爹這樣的先太子黨死的死,發配的發配,留下來的沒有不縮著頭過活的。
陸老爺突然意識到陸宥真話裡有話,他畢竟不如當年,為了陸家安全,他只能裝成諸事不理的逍遙翁,可時間一久,也就真的變成個只知玩樂的逍遙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