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疾言厲色繼續說道:“你這般擅作主張,到底有沒有將我與你們公子放在眼裡!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膽大妄為,這院裡豈不是要翻天。
“其實你若好好與我說明,看在你盡心盡力伺候公子的份上,我未必不會允你一個名分,可你偏偏要偷摸做這種事。
“往小了說不過是敗壞門風,往大了講就是背叛。對你這等背主的奴才,我若不嚴懲,往後豈不是誰都能想做什麼便做,事後問起只說一心為主就能推卸責任。”
說完,直接問陸宥真墨梅院裡是如何處理背主之僕的。
見蘇溪將處理權交回給陸宥真,白楊心中突然又湧起了希望,滿臉期待等著陸宥真的回答。
陸宥真沒看她,對著蘇溪說:“按規矩,杖責一百,然後發賣。”
一百大板打在柔弱的姑娘身上,九成九是個死。
白楊一臉不敢相信,她總以為陸宥真對她格外寬待是因為心裡有她,加上乾孃餘嬤嬤的慫恿,這才有昨夜這大膽的舉動。
沒有想到陸宥真真的毫不憐香惜玉,白楊的一顆芳心碎了一地。
餘嬤嬤原本只在一旁聽著,這下也不得不向蘇溪求情,還朝在門外聽著的綠芙等人使眼色。
綠芙幾人收到餘嬤嬤的訊號,也不得不進屋替白楊求起情來。
蘇溪在上首看得真切,這四大丫鬟裡綠芙略有忐忑之意,只附和餘嬤嬤說話;黃鶯眼中露出一絲不情願;紅蕊身上瞧不出不樂意,但也瞧不出幾分真心。
然而不論如何,這些丫鬟們看蘇溪的眼神都帶著些許懼意,這便算達到她的目的了。
於是,蘇溪裝作堅持要按規矩處置白楊,餘嬤嬤自然不依,為了白楊硬是舍了臉面在大庭廣眾之下痛哭流涕。
幾次三番之後才緩和了臉色,說道:“既然大家都為你求情,看在你伺候公子多年的份上,我便原諒你了。”
白楊與餘嬤嬤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趕緊磕頭道謝。
又聽蘇溪說道:“先別忙著謝,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拉去院子裡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另外,白楊年紀也不小了,剛剛還聽婆婆說管家要為他兒子求個丫鬟做媳婦,我看白楊就挺合適的。”
又對白楊說:“明日起你就不要來當差了,安心在家備嫁吧,我與公子會為你準備一份體面的嫁妝的。”
“少奶奶——”白楊花容失色,尖聲叫道。
“你不願意?”蘇溪把臉一沉,嚇得白楊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餘嬤嬤心有不甘,她當年看中白楊的姿色才將她收做乾女兒,又費盡心力為她鋪路,就是希望她能成為陸宥真的枕邊人。
憑著白楊的姿色和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未必不能與正室分庭抗禮,她自然也就能一直掌控陸宥真的後院。
可誰知來了個蘇溪,叫陸宥真的心神都被勾了去,餘嬤嬤心知不妙,這才趁蘇溪回孃家攛掇白楊去自薦枕蓆,惹來這麼一出。
要是白楊嫁了個小廝,她還能有什麼指望,就陸宥真寵蘇溪的模樣,只怕要不了多久這院子裡的人就該不把她餘嬤嬤放在眼裡了。
餘嬤嬤一咬牙,還想掙扎一下,便對著陸宥真說道:“公子,白楊自小就跟著你,夫人那邊雖未明說,卻也是有讓她留您身邊伺候的意思,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如今叫她嫁給旁人,讓她怎麼有臉去見人,求公子開開恩吧。”
“母親有抬舉白楊的意思?我怎麼不知道。”陸宥真淡淡地說道,他敬重餘嬤嬤,小事上也由得她去折騰,可人心吶,是經不住養的,一旦養大,十分的關心便剩不下三兩分了。
陸宥真很失望。
他不想再為這件事煩心了,直接拍了板,叫陸年帶白楊下去行刑,又對餘嬤嬤說:“嬤嬤年紀大了,勞煩嬤嬤為院裡的事煩心是我不對,以後嬤嬤在家好好養著就是,不必日日過來伺候。”
說完也懶得關注餘嬤嬤的心情,拉著蘇溪回了寢屋。
餘嬤嬤面如死灰,她整日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以後沒了差事,即便陸宥真願意白養著她,可哪有現在風光,平日除了主院的人,誰不敬她三分,如今什麼都沒了。
剩下綠芙三個大丫鬟皆從對方眼裡看到震驚,心裡對蘇溪的態度又往上提升了一個檔次。
綠芙三人很快就離開了,餘嬤嬤如今管不了她們,也沒必要再做那些假惺惺的事情,遂不再管她。
不過紅蕊倒是在出了正堂之後就讓兩個粗使丫頭將餘嬤嬤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