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鳳簫聲動,玉壺光轉。珠輪鈿車,醒醉喧譁。
長川哪見得此般景象,心中自是驚喜不已。暗想:素日來只聽人間廝殺,哀鳴不斷,不成想竟是這般熱鬧地方,讓人大開眼界啊。僅頭一日,便把這吃的喝的都玩了個遍,至於修行成佛之事早就拋之腦後。他想,世間最幸福之事莫過於此吧。
第二日,長川站在街頭,看向巷尾,此時的天際微微露出魚肚白色,太陽漸漸升起,塗上一層淡淡的硃紅色。而街邊各處小販亦開始忙碌,桌椅碰撞,七嘴八舌,三兩聲鳥鳴,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靜。
由寂靜到喧囂,長川猛然想起,此番來人間,為著是經禍破罪,出入紅塵,而這才一日,就這般經不住誘惑。
“包子,包子,剛出籠的包子。”
濃濃的油肉香味刺激著長川的味覺,尋去,有位身型佝僂,鬍子花白的老頭兒一手揉著麵糰兒,一手控制著柴火,嘴裡不時著叫賣著。
“公子,來口包子不?可香了,吃一口保管你忘不了!”老頭兒看著長川,做了個‘請’的手勢。
長川倒也不拒絕,心裡想著吃了這口肉包,就回雲頂山去。人間縱然繁華,可就那麼幾處好玩,僅一日便沒了興趣。
“老大爺,你活了多少歲了?”長川看著老頭兒那雙如枯木般飽經滄桑的手,好奇地問道。
“不記得了,多少年一個人過,沒有算過歲數。倒是,城東口有棵萬年老樹,每到除夕之夜,我便在樹上掛一紅條。後來掛得多了,也就數不清了。”老頭兒回答著,將才出籠的油香四溢的肉包擺在了長川面前。
“那您老怕是活了不少歲數,雖說人生匆匆也不過短短數十年,但這美食佳餚,稀奇玩樂,也不夠這麼長時間消遣的。”
此時,又來了兩位客人,醉醉醺醺,踉踉蹌蹌,勾胸搭背的坐了下來。老頭兒顧不得答應長川,攙扶著那二位,一左一右,分別穿著一襲繡綠紋長袍和銀色木槿花緞衣,稍清醒那位吩咐著老頭兒煮兩碗醒酒茶。
長川還是第一次見人醉酒的模樣,早前只聽聞酒乃助興第一品,喝了能讓人忘卻煩惱。昨日偷偷的嚐了兩口,只覺一陣苦澀,更別提什麼快感。
便繞有興趣地問道:“兩位大哥,這酒,味澀,入肚又這般難受,為何世間人還要當作良方?”
聽聞,醉酒男子皆哈哈大笑,等著笑夠了,綠紋長袍男答道:“悶酒不喝,不喝悶酒,這香車配寶馬,好酒當然得配美女了。”
提到‘美女’二字,兩人對視,又是笑了起來,充滿著淫邪的意味。
長川不再理會他二人,雖說裝作一副正派模樣,實則內心早已是四海翻騰。溫柔鄉,美人玉,紅裘帳暖,誰人不希望能有一人陪自己共度良宵。
醉酒男子的話,似一顆石子,在長川的心湖激起陣陣漣漪。他想著,自己既已入世,就得好好體驗,走完這一遭。
……
講到這裡,女子暫罷,端起茶杯,輕輕啐了一口。
“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我想這長川,應是遇到了一份良緣。”我猜測著。
女子放下茶杯,接著道來:
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亦是緣分天註定,長川果真遇到一女子。那女子雖不是天姿國色,絕世無雙,倒也是溫柔大方,楚楚動人,頗有姿色,僅一面便讓長川心動不已。同樣的,那女子見長川談吐不凡,心地善良,亦是一見鍾情。
沒有多餘的坎坷,二人約定在城東口那顆老樹下拜堂成親,喜結連理。長川內心明白,萬年之物,早有修為,自己亦是如此,怎的能讓凡人來主持自己的婚禮。且那賣肉包的老頭說過,每過一年便掛一紅條,可要親眼看看是否如他所言多不勝數。
那日,長川領著女子,來到城東口。與想象中不同的是,此處僅一顆老樹,幹高冠大,自有一種亙古不變的靜穆。只是,這樹上卻不見紅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