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笑道:“自然不會了,咱們晚上吃什麼,我真有些餓了,看看天要黑了,該吃飯了。”
海絲雅這才發現,天已經開始黑了,這一天感覺很是漫長,自己也是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聽天羽一說,自己也餓了。說了聲讓天羽等著,海絲雅起身到外面打飯去了。
等海絲雅出去後,天羽凝息打坐,開始執行真氣,雖然服用了玲瓏丹,但是在體內積攢了太多的穢氣,還是要激濁揚清,吞納吐氣。
天羽在執行了十二個大周天,呼吐十二口濁氣之後,方才停下,此時已是通身是汗了,感覺整個人都要虛脫了一樣,天羽不由得苦笑道:“真氣竟然如此不濟,這才十二個周天,未失仙身之前,只要心念一動,瞬時就可運轉一百零八個周天,唉,唉,唉!”
天羽洗過澡後,換了一件淺藍深衣,躺在沙發上,長髮垂在地上,正百無聊賴,就聽到腳步聲音,蹬蹬蹬,“砰”有人開門,知道是海絲雅回來了,急忙起身相迎。
海絲雅進門看到天羽微溼的長髮,淡藍衣衫,笑若春風,不覺笑道:“等的不耐煩了吧,澡都洗了。我碰到了幾位老師,說了一會兒今天發生的事情,耽擱些時間。飯菜已經帶回來了,都是熱的。”
天羽笑道:“難得如此融洽,我也豁出去了,唯有的一罈仙人釀也拿出來吧。”說著天羽從玉水戒中取出了一罈酒,酒罈如玉,通體青翠,雕刻的荷花宛如活物,整個酒罈都透發著一股靈氣。
海絲雅吃驚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從哪裡得來的這等美酒,比上次的還好。你上次拿出的瑤池露就已經算是神釀了,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天羽笑道:“在我的故鄉,我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不過,這仙人釀我也就此一罈而已,只有八斤,咱們最多也就能消受半斤,剩下的等來春踏青時大家共享。”
兩個人擺好桌席,推杯換盞,到亥時初刻時,兩人喝了有半斤多了,卻只是微醺。此酒香醇,綿柔,不易醉人,只是靈氣充沛,非常人可享,若無氣量,斷然受不住,便也就是天羽跟海絲雅二人,喝了這許多還沒事,換做其他凡人,必然要爆體而亡了。
天羽收起了仙人釀,換了百芳醇,乃是取清晨之露,以百花為引,合百果之精而釀造成的,酒力不大,卻十分香甜。兩個人也從飯桌轉戰到了沙發上,舉杯暢飲,越說越投機。
天羽笑道:“海絲雅,有些話想對你說,但是可能會惹你生氣,不說的話,我悶在心裡也不痛快。思來想去,還是說了吧,你儘量聽我說,如果不高興了打斷就是,千萬不要見怪,我實一片赤誠。”
海絲雅見天羽說的認真,說道:“什麼話,你只管說就是了,我答應你不生氣。”
天羽笑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海絲雅,你果真是厭惡天下男子乎?我看不然,如果你真的視男人為毒蟲,絕然不會容得下我,以及其他的男人。然而,你雖然不親近學生會的諸多男生,卻能與之相處和睦;你開始對我十分厭惡,卻能急我所急,助我良多;再有就是那位我只見過一面的院長,唯獨對他,你視之如父一般,言語神情中說不盡的感激愛戴。由是觀之,你有玲瓏心,其性至純,其情至真,我看得出,你心中有太多的悽慘委屈,但是卻未見有惡。只怕是你受到過太多男子的傷害,雖然有恨,確是愛大於恨,所以沒有遷怒於所有男子。說到底,你是心理恐懼男人罷了,誰人無父,誰人無夫,萬物負陰而抱陽,若無陰陽相濟,何來生生不息。”
聽到天羽的話,海絲雅的心絃被狠狠撥動了,眼前的人竟然這麼懂自己,放佛進入了自己的心裡,海絲雅看著天羽,兩雙澄明的眼睛無所畏懼的對視著,迎接對方的審視。
海絲雅彷彿有些疲倦,一口飲盡杯中酒,將就被放下,蜷起雙腿,頭枕雙手,側靠在沙發上,說道:“從來沒有人能夠這麼瞭解我,但是我真的看不透你,你似乎明察秋毫,卻有時又不見輿薪;似乎睿智無雙,有時又嬉笑玩鬧;似乎儒雅自然,有時又舉止輕狂。最讓我難以置信的是,你為什麼能夠安然的接受發生的一切,我難以想象你的心胸有多麼寬廣,還是你把事情都藏在心底。”
天羽轉身跪坐海絲雅面前,笑道:“無他,順其自然而,笑時笑,悲時悲,當靜時如古井無波,該動時似駿馬奔騰。海絲雅,無論何人,都無法改變過去,對已經發生的事情,任你仙神鬼怪,皆是無能為力,此即道也,是謂自然也。我見過太多的人生悲歡,知曉一個道理,是我自己的感悟,莫忘過往,莫失眼前,莫懼未來。”
海絲雅像是自嘲一笑,說道:“天羽,你知道嗎,我是有多麼羨慕你的這份灑脫,你真的像一個活了八十歲的老人。可是,你不知道我的過去,我經歷了什麼你也不知道,在你沒有經歷過的時候,你可以高談闊論,盡顯疏闊,可一旦經歷了,你就會明白,什麼是刻骨銘心,什麼是痛徹骨髓。”
天羽將兩盞酒樽斟滿,自己喝了一口,又端起另一杯,送到海絲雅唇前,海絲雅微微一起身,喝了一小口。
天羽嘆道:“唉,是啊,不經其事,不知其痛;不歷其險,不知其危。朱門富貴之家,如何知曉耕作農夫之苦。然,縱是鼎盛之門,亦無免其苦,蓋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也。人非獨居,有父母,有親戚,有朋友,縱萬般苦難,總有互持互助、不離不棄。為此,人方可跨險隘,歷磨難,相信光明常在。若無親情、無友情,無溫暖互助,無感動柔情,生之何意,不若一死。我之前不知道你究竟經歷什麼,但是現在我想知道,非常想,你告訴我。”
天羽的話如清泉湧入心間,溫柔活潑,充滿了生機,看到天羽堅定的眼神,不容推辭的表情,海絲雅拒絕不了,開口道出了自己最不願觸及的過往,除了在十年前對愛麗絲說過一絲半點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僅僅是想起,海絲雅就非常痛苦,帶著滿臉的悲痛,海絲雅開始講述自己遭遇:“我出生在外海的神樹島,我的母親非常善良,可是父親卻非常混蛋。我對父親唯一的印象就是恐懼,稍有不慎,就會遭到毒打,母親為了保護我,經常被打到暈厥。在我五歲的時候,父親因為偷盜殺人,拋棄了我跟母親,逃走了,留下的只有數不清的債務。母親為了還債,被商人布里欺騙利用,受到誣陷,含恨而亡,我永遠忘不了母親去世前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歉意、憐愛與不捨。”
說道這裡,海絲雅淚光閃爍,似珍珠遺落,天羽靜靜的聽著,心中卻蕩起無盡的愛憐,海絲雅繼續說道:“母親去世時,我只有不到七歲,被賣給了貴族當傭人,被他的兒子不斷的欺凌,肆意的耍弄。一年半之後,我又被賣給了一家船廠主當傭人,多納先生非常善良,我在他家裡度過了安定的三個月,也遇到了好朋友丹丹,可是多納先生被殺害了。後來,我跟丹丹一起被賣給了一家農場,女主人是一個熱情善良的人,可是她的兒子卻非常惡毒,以折磨我們取樂,我們每天都過的心驚膽顫,只能依靠互相鼓勵活下去。過了半年,我們忍受不了了,準備逃跑,可是被發現了,丹丹為了救我,被活活打死了,每當夢裡見到丹丹時,我都不敢看她,我對不起她,可是她卻總是像以前那樣,安慰我,鼓勵我,當我要抱住她時,卻又什麼都沒有了,我真的特別想念丹丹,真的對不起,嗚嗚。”
看到海絲雅像個無助的孩子,不住的哭泣,天羽非常心疼,撫著海絲雅的銀髮嘆道:“唉,你壓抑的太久了,哭出來吧,否則時長日久,必損精神。都過去了,我相信,當時如果是你被抓住,你也會為了朋友而做出犧牲的。我也相信,丹丹不會後悔救了自己的好朋友。”
漸漸止住抽泣之後,海絲雅繼續傾訴道:“逃出去之後,我被一夥上岸搶劫的海盜抓住了,差點被打死,被趕到計程車兵救了下來。本以為厄運結束了,但是沒想到,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在軍營裡呆了一個多月後,當時解救我的那位軍官,我那麼感激他,他卻想要侮辱我,如果不是那時院長爺爺趕到,我真的不敢想象我的人生會是怎樣的。再往後,我就被院長帶回了學院,在這裡,我才覺得自己活的像個人一樣了,擺脫了噩夢,遇到了愛麗絲,有了自己的朋友,是學院給了我對二次生命。這裡就是我的家,我不允許任何人做出損害學院的事情。”
把藏在心裡的痛苦都說出來之後,海絲雅一瞬間覺得彷彿解脫了,千鈞重擔一下子落地了,面容卻顯得極為憔悴,淚水止不住的在流。
看到疲憊的海絲雅,天羽輕輕的用手帕拭去她的眼淚,又輕輕把海絲雅的額頭貼在自己的肩上,拍打著她的後背,憐惜的說道:“上天給了你這麼多的苦難,卻沒有改變你的善良、純真,真的應該敬謝天地。盡情的哭吧,把心裡的悲傷難過都哭出來,沒事的,過去的慘痛,都將化成未來的快樂。現在的你,有那麼多的崇拜者,也有值得託福生死的摯友,更有值得為之拼命的家園,不要拒絕幸福的敲門,大膽的開門迎接他。我希望成為你的朋友,可以為你承擔不幸,為你帶來快樂,可以讓你勇敢的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