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品澗的匠師們在弄著軸承,匠作營把精力陸續轉向鐵甲的打造,陳有富每日指揮著三千人修路,就連陳山材都被方景楠派去了懷仁城。
那些被裁撤的幾百兵丁很有情緒,每人發了二兩銀子的安置費還不夠,他們又不敢去城防司鬧事,於是城裡多了很多偷雞摸狗之事,弄得民怨很大。
方景楠想了想,讓陳山材過去,把當中無處可去的人,安置在那同被裁撤的十九個火路墩四周。火路墩裡本來就有水井,只是現在枯掉了,陳山材帶上了幾十個壓水機頭和竹管,開挖了深井,讓這批人在火路墩邊屯起了田。
總之大家都在努力幹活,唯獨方景楠閒了下來。
於是崇禎八年的九月五日,方景楠帶上探哨隊和自己的親衛隊,以及四個察特領著的據說極其忠心的蒙古騎兵,去向了一千五百里外的蒲州張氏,拖了這麼久也該去了。
隨行的,還有那三駕新式馬車。方景楠需要測試一下,這車子走多遠才會壞。
駕車的是馬三及其手下,炮隊的麻四帶著一個小旗也跟隨在側,在那輛人字號馬車上,裝了一門虎蹲炮。
雖然方景楠暫時沒打算製造戰車,但能有機會測試一下,自然不會放過。
地字號馬車上裝著七口箱子,其中半箱是金銀首飾,另外六箱則是各種綾羅綢緞以及精細之物。
這些是之前在三河莊搶了後金貝勒薩哈廉的收穫,這種精貴之物在邊地賣不起價,陳有富讓他帶去蒲州順道賣了。
最大的天字號雙匹馬車,則是裝著眾人的鎧甲和口糧等物。三輛馬車裝了別人六輛馬車的物資,表面重量是隻翻了一倍,但按陳有富那種有效物資的運輸量來說,卻是翻了好些倍。
蒲州在山西平陽府的西南角,方景楠等人沿著官道一路往南,在懷仁城的時候停了一下,他已經找路將姜建勳要過一份拜訪蒲州駐將的手令。
只是越往南邊走,軍將的手令越不好使,方景楠覺得,如今與文縣令相處的算不錯,找他要一份路引更省心些。
一行人在守備署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方景楠便拜訪了文縣令,哪知把去往蒲州的事與他一說,文朝衣安靜了一會兒,突然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方景楠臉上是大寫的蒙圈,“呃,不是去應州,是一千五百里外的蒲州,文大人您能離開懷仁城如此之久?”
文朝衣好笑地看著他道:“這懷仁城,有我管的事情?”
方景楠一陣無語,大明以文統武,若是其它城池,文朝衣可以說什麼事都能管。
可在懷仁城,縣丞管了行政,莽字營管了武備,有沒有這個知縣還真的不重要。
“可是您是在任知縣,無事穿府越縣的,巡按御史知道了,會被彈劾的吧!”
文朝衣揮了揮自己身上的破舊儒衫,失笑道:“我又不是穿著官袍出行,就當是你身邊的文案書辦即可。”
“這……不太好吧?”方景楠弱弱地道。
文朝衣斜了他一眼道:“怎麼,我配不上你?”
配你大爺!
方景楠心下直罵,他是擔心車隊裡的那些小秘密被他看見了,絲綢到好說,帶血的首飾怎麼交待,還有能拉大幾百斤的馬車,人又不是瞎子。
怔怔地瞅著這個頭甲進士,方景楠想起狀元郎混不好官場的七傷之二:冥頑不靈!打定主意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到了黃河也不死心。
行!思緒良久,方景楠暗啐一聲,你丫敢來,老子就敢要!
於是,方景楠與文朝衣約法三章,雙方只是同伴遊玩,凡事互不干預。文朝衣欣然答應,於是隊伍中多了這麼一個人。
接著,方景楠又找來了成北生,他已經順利的讓那五十戶人拆遷走人,能力算是不錯。隊伍中再多一人。
可哪知剛到應州,方景楠把陳山河叫出來沒聊幾句,錦衣衛百戶官田洪福和總旗沈煉風塵而至,從大同鎮城趕了過來,之後便跟在文朝衣身邊,說什麼都不離去。
再多二人。
於是,一行二十四人,三架馬車,出得雁門關,進入太原府,直往代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