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茹翠咬牙,恨,她恨極了。
恨太子的無情,恨自己生在了丞相府,恨禽獸不如的丞相。她,還恨,恨什麼都不是的洛卿塵,和什麼都不是,卻受盡所有人寵愛的洛卿菲。
一個小小七品官的女兒,竟可以活得那樣飛揚跋扈,那樣恣意瀟灑。憑什麼,她洛卿菲憑什麼可以過那樣的日子?而她,從小就得謹小慎微的活著,卑微的活著,努力的活著,可是……如今,仍是落得這個下場。
憑什麼?她月茹翠不服!
恨,撓心蝕骨的恨!
可是恨有什麼用?
現在,最重要的是,她月茹翠要活著。牙關緊咬,她月茹翠必須要活下去。
發洩完心中的不滿,丞相大人將月茹翠扔在了柴房不再理會。沐浴後,他去了後院,找了塊大石頭,鋪上了蒲席,擺上了棋盤,悠閒的自己跟自己博弈。
從傍晚到深夜,丞相似乎陷在棋局裡,心無旁騖。
月,如銀盤,似冰輪,碾破無盡的黑暗。
洛卿塵一身雪色長袍,落在了丞相府的屋頂。人,月,說不清誰比誰更皎潔。
“你來了?”丞相未抬頭,捻一子在手上,若有所思。
洛卿塵翩然落下,走到丞相的對面,盤膝,坐下,看著棋盤,若有所思。
很長時間,這裡除了風聲和夜蟲的淺吟低唱,再無旁的聲音。
丞相和洛卿塵竟是誰都沒有說話,相對,看棋,和睦的就如同一對老友。
一盞茶。
兩盞茶。
丞相擲出手中拿捏著的棋子,憤然問道:“今日宮宴上的好戲,是你的手筆吧。”
棋子猶在棋盤上跌滾打轉,洛卿塵已站了起來。“我答應為你做到的事情,自然會做到,你又何必非要把她塞到我身邊。”
丞相道:“論狡猾,世上在無人比你更甚,多一顆棋子放在你身邊,我便多安心一點。”
極度無恥是坦然,大概就是丞相現在這般模樣。
洛卿塵懶得跟這種人廢話,直接道:“九淵九獄陣,我已經破了。”
丞相雙眉抬高,驚詫中又帶著幾分喜悅。“那人呢?”
洛卿塵道:“他跑了。”
丞相站起來,搓手。“要找到他,必須要找到他。”
洛卿塵道:“我們的協議,我已經完成了,是否該你兌現你的承諾了?”
丞相獰笑,道:“我們的協議是你破了陣,把人給我帶過來,我再把東西給你,帶你去遺老會找到碎骨寒冰獄的入口。”
洛卿塵笑笑。“就如你信不過我一樣,我也信不過你,咱們還是一步一步來吧,我把陣法破了,你把東西給我,我把人交給你,你再把地方告訴我就行。讓你帶我去找,我怕後背上多幾把刀子,不划算。”
丞相哈哈一笑。“洛公子多慮了,既然大家目的一樣,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嘛。”
不過話是這麼說,丞相仍舊從懷裡拿出一個鐵盒子,交給了洛卿塵。
“這就是開啟碎骨寒冰獄的鑰匙,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傳說每一界都有一個條通往碎骨寒冰獄的通道,但是卻只有一條路是走得通的。而且,若沒有那個人,咱們誰都無法安全走過那條路,你不行,我也不行。”
洛卿塵鄭重的將鐵盒子揣進懷裡,低低說了一聲。“我知道,無需丞相大人操心,順便,我也提醒大人一聲,別再做那些無用之事,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