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菲躲在馬車裡,一點不敢大意,若論琴技,她自知不如慶伍。
想勝,只能取巧。
右手落在商調,彈的是一曲《陽春》,左手落在宮調,彈的是一曲《白雪》。《陽春》奏出和風盪漾之意,《白雪》奏出凜然冰潔之境。
要單論,無論陽春還是白雪都是極為平淡舒緩的曲子,可若是兩曲交融,又變的跌宕起伏,曠達典雅。
洛卿菲的這曲,妙就妙在左右手彈出兩支完全不同的曲子,合二為一時,又是那麼的協調,相輔相成。
慶伍聽的入了迷,不禁讚道:“左右絃聲當心劃,一曲收撥如錦裂。”
洛卿菲本就是裝腔作勢唬人的行頭,自然見好就收,謙遜道:“先生謬讚,小女子耳聽仙音,不由技癢,班門弄斧罷了。”
說完,洛卿菲略頓了頓,又道:“若論琴藝,小女子是萬萬不及丞相府之女,茹翠小姐的。”
說完最最要緊的話,洛卿菲趕緊讓車伕駕著馬車跑去了。
以慶伍的心性,只怕明天就要打上門去,挑戰一下高手中的高手——月茹翠了。
哼……有一種殺人法,叫做捧殺。
既然在琴棋書畫山莊都捧了月茹翠的書畫詩了,那麼現在再捧一捧她的琴技,也無所謂。
一回生二回熟嘛。
洛卿菲想到將來事發,月茹翠從高處跌下來的樣子,她就格外的高興。
今兒咱們高興呀高興,真高興!
做了壞事的洛卿菲心情特別好,不想,一回到家,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所謂樂極生悲,正是如此。
洛府廳堂裡,擺滿了扎著紅綢的箱籠,一個穿著花衣裳的婆娘站在洛鳳江的身前,管家哈著腰,一臉苦瓜。
“怎麼了,這是?”洛卿菲問道。
管家看見是洛卿菲回來了,倒像是小雞仔看見了大母雞,飛奔過來。“不好了,不好了,媒婆來提親了。”
又是“不好了”,洛卿菲想暈。“誰來提親了,給誰提親?”
洛卿菲的第一個念頭,是丞相那隻老狐狸,給大哥提親來了。
可不想管家告訴她。“是大皇子,大皇子要二小姐你給他做側妃。”
麻了戈噗呀~這是什麼節奏,為什麼是她,為什麼不是她大哥。
啊呸,是大哥也不行,是她就更不行。
“打出去,快把那個不要臉的媒婆給我打出去。”
洛卿菲這裡才剛吩咐完,她老爹,親爹呀,就已經有動作了。
紅著張臉,紅著雙眼睛,走路搖搖晃晃,還打著酒嗝的同知老爺,一個勾拳,把人家媒婆的臉都揍歪了。
“啊呸,閉上你的狗嘴,側妃,側妃是什麼東西,我女兒才不當什麼側妃。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女兒,我女兒才八歲,她還那麼小,你們就來惦記上了。我呸,我不嫁,我不嫁嘛……”
說著洛鳳江還嗚嗚的哭起來,不僅哭,還邊哭邊罵。
“狗東西,還敢說我女兒嫁不掉,十五歲了跟個小豆芽似的。我告訴你,你才十五歲,你們全家都十五歲。我女兒乖乖的,明明才八歲,才八歲。”
說著,洛鳳江還認出了洛卿菲,一把抓過她來,推到了媒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