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隘口已經被打破了。兩道巨大的厚門依然吊在城門上,但其中的一扇已經殘破不堪,它的下半段已經不知道被砸到哪裡去了,即使最高大的馬車都可以從它下面從容穿過。許多被風乾的人類的顱骨被穿成一串一串,吊在那門楣下方,這是那些黑石獸人恐嚇他們的敵人的殘暴手段,以震懾他們不敢與獸人作對,但事實上,任何一個堅定的人類都不會被他們嚇倒,這一殘暴的行為反而會徹底激起他們心底的仇恨和報復的力量。
站在這面卡在兩山之間的城牆下面,溫德索爾忍不住一陣悲從心來。這道關隘建於第二次大戰期間,是矮人們幫助建成的。這道巨大的隘口曾經堅不可摧,然而再堅固的城牆都有被攻破的一天,更何況暴風城一次次的抽調兵力早就使它變得防備空虛,再不復它的外表那麼牢不可破。在黑石獸人帶來的大型投石車面前,它不出意料的被打破了。
可能是認為人類已經大勢已去,獸人們完全沒有在這個關隘留下人手。他們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前行。
在離隘口不遠的地方,迪亞戈他們看到路邊丟棄著一輛散了架的投石車。獸人的造物總是這樣,簡陋,粗糙,更重要的是便宜,但往往用不了幾次就會散架。
他們又走了一個來小時,陡峭的山壁在這裡漸漸變得平緩,兩座山之間的距離拉的很遠,一些高高低低的山包出現在山谷之間,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
迪亞戈扭頭回望,北方燃燒平原的紅色天空在陡峭的山壁之間只漏出窄窄的一線,看上去宛如天塹。
迪亞戈記得他們剛走過的這條峽谷小徑在幾年後被人叫做黑石小徑。它原本不叫這個名字來著,但隨著黑石獸人的入侵,湖畔鎮的人們為它起了這個名字,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也就習慣於它的新名字,原本的名字漸漸被淡忘了。
迪亞戈同時也記得,峽谷在這裡有一條向西的分岔。在那條山谷裡,是黑石獸人的撕裂者軍團的營地——這個軍團是入侵赤脊山地區的主力。這些獸人總是在這片土包後面伏擊那些膽敢過往的行人,打劫財物。事實上,這也是獸人戰爭中大多數部落獸人的補給方式。這些入侵艾澤拉斯的綠皮怪物根本就沒有後勤這個概念,他們的補給完全靠掠奪人類和其他艾澤拉斯土著,有的時候,他們連豺狼人這樣的窮鬼都不放過,所過之處,天高三尺。
“我們得小心點。”迪亞戈謹慎的說,他扯了扯科多獸的韁繩,示意它走的慢一點。不過他並不奢望能悄悄的溜過去,因為科多獸咚咚的腳步聲半里外的聾子都能聽得到。不過他仍然用幾塊毛料把科多獸戰鼓的鼓槌縛得緊緊的,以免發出聲響。他不確定這些獸人劫匪是天天盯著這條通道,還是偶爾幹一票。因為在曾經的艾澤拉斯各智慧種族勤奮度排行榜上,喝過惡魔血的獸人只比豺狼人和食人魔勤快些,但也有限。
他從科多獸身側的槍袋裡抽出步槍,推彈上膛,然後警惕的眺望著遠處的那些山包。
溫德索爾也從戰馬的一側取下盾牌,執在手中。
就在這時,一聲槍響震徹山谷。
還在四處張望的迪亞戈只感覺自己的胸口就像被大錘砸中了一樣,一聲悶哼從科多獸背上滾落下來。
“壞了,被伏擊了。”迪亞戈心裡一驚,等他在地上翻滾了幾個滾,恢復了點思考能力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右胸口被擊中了。不過,那顆子彈並沒有穿透阿斯納爾的美食的防護,而是扁扁的粘在了上面。話說,這件鱗甲已經不是第一次救他的命了,光憑這個,也足以讓他對科塔茲?黑錘和瑟銀兄弟會感激萬分了。
獸人的火槍和矮人火槍不同,獸人火槍並沒有那麼精密,它的氣密性遠比不上矮人火槍,往往開火時,槍管前後都噴火,不止一個獸人槍手被呲過一臉火藥渣,被呲瞎眼睛的也不在少數。他們甚至無法連統一彈丸的外形都做不到,有些彈丸甚至都不是圓的,往往從槍口裝彈時,滑到槍膛一半就卡住了,用通條再搗都推不進去。至於啞彈、炸膛這些毛病就更不要說了,舉不勝舉。所以獸人火槍的穿透力一般都不怎麼高,尤其是遇到有防護的目標時,很難擊穿。不過,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但獸人獵人們仍然喜歡使用它們,他們似乎對這種這種能發出震耳巨響的武器很有愛。
當然,獸人制造的火槍也並不是沒有優點。它們看上去傻大笨粗,但卻結實耐操,精度不會因發射次數的增加而降低,當然,它們的精度本來就不咋地,再降低也壞不到那裡去。更重要的是,當來不及填裝子彈的時候,獸人還可以拿它當棍子來揮舞,獸人的強壯和火槍本身的重量使得這根棍子威力一點都不低。獸人工匠們甚至沒想過給它設計安裝刺刀的地方。
“迪亞戈!你受傷了嗎?”暗夜精靈早已已完成了獵豹變形,他躲在被命令臥倒的戰馬後面,焦急的看著這邊。他並沒有在剛才的襲擊中被命中,而溫德索爾靠著那身厚厚的板甲,也安然無恙,後者甚至是在槍林彈雨中從容下馬,慢慢躲起來的。
“我沒事,你能靠上去嗎?”迪亞戈靠一塊岩石的轉角,聽著子彈從頭頂嗖嗖飛過。光聽這射擊頻率,對面至少有兩打獸人在射擊,要知道,獸人火槍從來不以射速見長,能每分鐘發射四發,幾乎就是它們的極限了。他沒問獸人在哪兒,因為這個光從飛過頭頂的子彈軌跡就能判斷出來。
“恐怕不行,挨幾槍還能頂得住,但恐怕還沒衝過去就給打成漁網了。”暗夜精靈憂慮的說道,即使變形成巨熊,前面的這片無遮無攔的開闊地,也夠他喝一壺的。厚實的熊皮雖然能減輕他受到的傷害,但卻無法做到完全防禦,捱得槍子兒多了也受不了。
“我來!”就在這時,迪亞戈聽到有人在背後低聲說道,他扭過頭,看到溫德索爾正提著盾牌越過他的身邊,向山包那邊衝去。
“掩護我!”溫德索爾低聲喝道,那面暴風城紋章盾擋住了他的上半身和腦袋,只露出一隻眼睛來觀察敵情。
事實上,在他剛站起來的那一刻,獸人伏擊者們就注意到了他,並且立刻轉移了目標。呼嘯而至的彈丸射在鋼製的盾牌上面,叮叮作響,但除了一個個白印兒,什麼都沒留下。即使那些沒有被盾牌格擋住的子彈,射在他那身厚厚的板甲上,也構不成威脅。
藉著獸人的注意力被溫德索爾吸引的當兒,迪亞戈從岩石後面翻身滾了出來。他抬起槍,甚至都沒有仔細瞄準,就開槍了。
他半跪在地上,並沒有閉上一隻眼,而是雙眼都睜開著。但注意力在左眼時,搜尋著目標,在下一秒,注意力就會轉移到了瞄準的右眼上。
射擊,射擊,再射擊……,迪亞戈甚至都沒關注他是否擊中了敵人。但無需觀察,他有絕對的自信幹掉了目標。山包那邊的獸人只要是敢露出上半身甚至只是露出頭部的,都在他的死亡名單裡。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那片小小的山包上就齊刷刷的倒下了一片,看上去比剛收割後的麥田還要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