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諾斯·達克維爾回過頭,意外的發現那個人類正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臉上滿是小人物的討好與恭謹。
“還有什麼事情嗎?”他微微皺了皺眉,說道。說實話,他對這個人類很有好感,並不想招呼衛兵過來把他們趕走。
“是這樣的,大師,”迪亞戈低頭哈腰的說道,他注意到這個稱呼讓矮人的眉頭舒展了許多,這讓他心裡有底了許多,“我在家鄉的暴風城也曾經搞過工程學物品修復,雖然都是粗鄙的鄉下玩意兒,和您見過的大製作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但我想沒準兒我能給您提供一點卑微的建議呢,要知道,再偉大的設計師,也有可能會疏漏一些毫不起眼的細微之處呢?”
矮人首席“呵呵”微笑了起來,在這個人類身上,他幾乎看到了自己發跡之前的影子。那渴望向上攀爬的野心和處心積慮的四處鑽營,是那麼的熟悉,彷彿就在一瞬間,他鬼使神差的做了個決定,給這個人類一個機會,或許會有奇蹟呢?
“這個保險庫裡最重要的四個保險箱打不開了,你認為會是什麼地方的問題?”達克維爾指著裡面的保險庫問道。這是個小小的測試,如果這個人類對工程學一竅不通,那麼他掉頭就走,絕對不會在他身上繼續浪費時間。
“我想可能是黃金能量核心和精密奧金轉換器之間的扳機出了問題,我以前修理過很多次這種彈性開關,包裹秘銀結構的魔紋布很不牢固,特別容易滑脫,進而導致能量洩露,如果把魔紋布換成符文布就會好一些……“迪亞戈滔滔不絕的說道,他表現的完全就像那種一有機會就死死抓住不放的野心之輩,徹底打消了矮人工匠最後的一絲戒備。
“你為什麼認為不是發條式同步協調陀螺儀和真銀變壓器之間的保險絲出了問題呢?”達克維爾進一步追問道,事實上,他剛剛檢查過那根保險絲,確實沒有燒斷——那是少數幾個他能看的明白的裝置之一。不過,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已經發生了變化,現在是兩個工程師在平等的探討學術問題了。
“您可能沒注意到,那根保險絲後面有一條回形的秘銀管,事實上,那條細細的秘銀管裡面灌滿了冷卻液,以便為保險絲降溫,不過這也失去了設定這條保險絲的初衷,它就是為了在能量不穩定時燒斷而存在的呀!”迪亞戈解釋道,但他也同時故意暴露出了自己的淺薄,事實上,以他德拉諾大師級的工程學水準,不可能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那根保險絲是應力保險,而不是能量保險,它是為了防止發條式同步協調陀螺儀轉速過快而設計的。”矮人首席得意的指出了迪亞戈的“淺薄”,因為這正反襯出了他自己的高明之處,但就在此時,矮人首席突然意識到這個人類說的或許有些道理,他可能真的疏漏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您真不愧是知識淵博的大師!”迪亞戈“恍然大悟”道。
“這樣,你們跟我來,沒準兒你真的能幫上忙。”達克維爾掉頭向寶庫內走去。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和這個人類一起再研究一下這個該死的複雜機械了。
迪亞戈和瑪斯雷相視一眼,連忙跟在他的身後。
寶庫門口的衛兵並沒有對他們的到來做出任何質疑,在他們看來,弗諾斯·達克維爾的身份與地位已經保證了他們的可信度。衛兵們甚至主動為他們推開了寶庫大門,並在他們進入之後從後面關上了它。
達克維爾從裡面鎖上了大門,然後向寶庫內走去。
“現在沒人打擾我們了,讓我們探索弗蘭克羅恩·鑄鐵留下的機械玩具出了什麼毛病吧!”他像一個主人向來訪者展示著自己的家一樣,示意冒險者們跟他走。
寶庫內此刻空無一人,除了兩具足有三米高的重型作戰傀儡,但好在沒有處於啟用狀態,不過即便這樣,也充滿了壓迫感,對於這樣的室內空間來說,它們實在太過龐大了。
“哇哦,還真是氣派!”看著四周牆壁上數不清的保險箱,迪亞戈目不暇接的讚歎道,表現的完全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但實際上,他一直在寶庫內冷眼尋找著,而且他很快就找到了,就在寶庫一處不起眼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壁畫。
迪亞戈裝作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那畫像,他一眼就認出畫像上的這個老矮人是誰,他的紅色辮髯在普遍黑、白、灰三色鬍鬚的黑鐵矮人中極為少見,很好辨認。
“黑暗守護者希姆雷爾。”他在心裡默唸道。事實上,這幅肖像畫是個指示,它指示著持有最重要的那四個保險箱鑰匙的是誰。因為為了安全,寶庫內最重要的四個保險箱的鑰匙是由六位守護者輪流儲存的。
而且這六位守護者從來不固定的呆在某個地方,他們總是在暗爐城的四處遊蕩,而且衣著平常,一點都不起眼,看上去和任何一個普通的黑鐵矮人沒有任何區別。但對於迪亞戈這樣的老手來說,找出他們來並沒有什麼難度。不過,迪亞戈並不打算這麼做。因為作為即將要修理寶箱開啟機關的工程師,他具有著別人不具備的優勢。
“好了,別傻站著了,快過來幫忙!”達克維爾得意的呵斥道,和這個人類在一起,他隨時能感到那種見識和智商全面高出一籌的優越感,這讓他很是有些飄飄然。
達克維爾站立的地方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但迪亞戈敏銳的注意到整個寶庫的地面上都鋪滿了堅硬的地磚,這些地磚呈正六邊形,房間的地面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蜂巢。矮人工匠首席腳下的那塊地磚看上去和其它的看上去沒有絲毫不同。就在冒險者們疑惑的眼神裡,達克維爾得意的按某種順序先後摁下地磚的六個角。
伴隨著一陣“嘎吱、叮咣、滴答、喀吧、嗤——”的各種機械執行發出的聲音,就在大廳中央,一塊三米見方的地板軋軋的升了起來,然後向一側橫移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