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了,我竟然如此大膽,我盯著他深邃的眼睛,突然笑道:
“我還以為你忘了,你上次說會來找我,那個時候秋老虎還在,一眨眼,我都等你到隆冬季節了…”
他脫掉皮手套,向我伸出手,企圖拉起我,邊說道:“有些事情耽擱了,一直沒能出現。其實….我一直在你身邊。”
“呵呵,算啦,你個大忙人,這麼冰天雪地的,你怎麼會來校園呢?你什麼時候來的?”
“很久了,我一直在你身旁,而且也有腳步聲,只是…你太過投入了。”
我記得,直到如今都記得,他伸出白淨的大手,在我的頭頂晃了再晃,像朝著孩子投出一顆糖果:“雪化後,會很涼,劉子君,晚上是除夕,不要再在這裡悲春傷秋了,你跟我走吧。”
他話很少,就那麼在傘下,伸出只白手,任由雪花落在手背,融為一色。
我望著那隻手,抬起右手慢慢遞給他。
他一下子把我從雪地拉起,我站穩,和他站在傘下,發現,我才及他胸膛,我微笑道:“和初中那時一樣,你可真高呀,我還是得仰視著你。”
他鬆開扶我的那隻手,收了傘,任由雪花落在我們之間,他說:“和我一起出去吧,衣服什麼都不用拿。”
我搖頭:“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會來學校?”
他說:“你以為呢,這個學校又什麼值得我來的…”
我驚訝道:“呃,不是吧?這個學校不也是華錚的學校嘛!你姑媽一家不是住在校園裡嗎?”
他靜靜地看著我,鄭重道:“她們,怎麼會值得我來…”
我瞪大了眼睛:“不、不是吧,傅華銘 …你是說、你是說,你是專門為了看我而來的嗎?!”
他轉身,道:“你以為呢…”
我一再驚訝,趕緊跟上去:“不是吧,過年了,我難道不會回家嗎?你怎麼會知道我會在學校過年呢?這個我連華錚都還瞞得死死的呢!”
他沒有停駐腳步,雪花將他的話,從前方送到我的耳中:“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劉子君,我足夠了解你…”
那天我很雀躍。
空空的心彷彿突然被填滿,內心的漆黑和寒冷全部被陽光照亮,雪花都跟著在我全身溫暖了起來。
彷彿在靈魂深處,我一直都在等某個人。
他,就在我前面走著。
我呢?
我望著他英挺的背影,緊緊跟在他身後。
我低著頭,努力加大步伐,彷彿頑皮的小孩兒,故意踩入他皮鞋踏過的雪印,爭取不踏錯一步痕跡。
那會兒的我,如一塊沒有根的浮萍,突然有了方向。
我乖乖地跟在他背後,望著他的腳印,盯著他邁動的皮鞋後跟,時不時抬頭望望穿著風衣的他。
生怕他又一次不見了。
我跟著他走出了校門,跟著他來到了不遠處的那輛世爵前,華錚前幾天為了送我曾開過的那輛黑色世爵前。
他幫我按開副駕的車門,指示我:“上車吧”,我卻搖頭,固執地選擇坐在他的正後方,並快速合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