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想錯了,我這些年都在進步,一直在變得更強。”他直視著對方,目光裡滿是挑戰,“我在學校裡的成績,可是全校第三。”
“真不知道第三有什麼可吹噓的,我可是感到很心寒呢……”艾格尼絲仍舊冷笑著,然後跳下了最後一級臺階,“我那麼耐心教導過的孩子,居然只能拿到第三……我改變主意了,等下你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哭得很厲害!”
一直站在旁邊的阿爾貝,眼見親人間的敘話突然變成了這樣詭異的言語交鋒,心裡感到莫名其妙。
“夏爾,怎麼回事?”他連忙也跑到夏爾的身邊。
一陣沉默。
“我的朋友,你不奇怪嗎?為什麼我喜歡用細劍。”半晌之後,夏爾一邊看著自己的小姨,一邊頭也不回地對阿爾貝說。
“嗯?”
阿爾貝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起這個來,我倒確實挺奇怪的呢,畢竟也沒人特意教你這個啊,怎麼用得那麼熟。”
夏爾在學校裡的劍術課上成績斐然,拿到過全校第三,而他的好友阿爾貝德福阿格拉伊,則是當時的全校第二。當年他們兩個不知道互相交手了多少次。
而令阿爾貝十分奇怪的是,明明在學校裡劍術教師們主要偏向於重劍的教習,但是夏爾卻好像對細劍更為精熟也更為喜歡——要知道這兩種劍的使用可是有許多不同之處的,想要用好非要下一番苦功不可。
當時他以為是夏爾自己家裡的人教的——畢竟用劍是多少個世紀以來貴族家庭的傳統習俗,就算特雷維爾家有什麼家傳的劍法也很正常,他自己家就是這樣。
然而……他今天終於得到了答案。
因為,就在他的面前,那雙纖細白皙的手移向了傘柄的尖端,然後,輕輕動了一下,動作之快幾乎讓人完全無法看清。接著,好像水光波紋一般的金屬光線掠過了他的眼睛,面前的這位德諾德利恩小姐拿著一柄細細的劍,巧笑嫣然地看著自己的外甥。而那把傘已經被扔到了一邊。
原來這把傘的傘柄裡面藏著一把劍啊,怪不得這時候了還拿了出來——換句話說,夏爾喜歡使用細劍,應該也就是面前的這位公爵小姐教的吧。
雖然難以置信,但是看上去應該是真的了。
“夏爾,你難道不應該多一些緊張感嗎?如果剛才我想的話,你已經死了……”
鋒刃忠實地反射著銀色的月光,幾乎都有些刺眼。這些寒光也讓這令人輕鬆愉快的笑容,多上了不知道多少冷意。“可要先說好……就算是外甥,一旦動手我也不會留情的啊!”
月光下,她緊緊地盯著夏爾,雖然沒有做出別的動作,卻讓人感覺好像馬上要撲了過來一般。月光讓她的臉顯得白皙透亮,其人本身就好像一柄出了鞘的劍一樣鋒利,讓阿爾貝微微打了個寒噤。
確實是玩真的,而且確實很厲害——作為一個用了多年劍,並且決鬥過好幾次的人,他在心裡做出了判斷。
難怪裙襬只到足邊,原來就是為了用劍方便啊。
等等,還是不對,為什麼兩個親人一見面就要用刀劍來交流啊!
“阿爾貝,你就為我們做個見證吧。”夏爾拿起了自己的手杖,表情十分沉靜,“她趁我還小的時候,欺負過我這麼多回,今天終究該得到一些回報了……”
“你……”阿爾貝剛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了。
算了,畢竟是一家人,不奇怪才是怪事。“好吧……好吧……祝你們玩得盡興。”
他一邊說,一邊退了開來。
臺階下的空地上,只剩下夏爾和艾格尼絲兩個人了。
好像證人一樣,他和剛才押送他們過來的人都站到了遠處,遠遠地看著對峙著的兩人,一種決鬥般的氣氛瀰漫在兩個人之間,讓人幾乎都難以想起他們原本應該算是至親。
難道在過去,這位小姐也是這樣教夏爾的嗎?阿爾貝腦中突然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然後又不禁想象了一下夏爾當時的樣子……算了,還是給朋友一點面子吧。
而此刻的夏爾早已經無視了旁人,眼中只有面前的老師和對手一個人而已。
而她卻好像絲毫沒有感受到壓力似的,月光下的她仍舊如此優雅美麗,悠閒輕鬆得猶如在林間漫步一樣。
你會後悔的。
夏爾輕輕地從手杖裡抽出了細劍,然後將手杖扔到了一旁。
和小時候不同,此刻他們都是用真正的兵器交戰,這當然十分危險,但是夏爾卻不可思議地毫不擔心兩個人的安危。
我們兩個誰也不會刺傷對方的——他就是如此堅信。
兩個人就這樣拔出了劍,隔著幾步的距離對視著。
“準備好了嗎,夏爾?”艾格尼絲平靜地問。
“嗯,準備好了。”夏爾回答。
艾格尼絲抬起左手,輕輕做了個手勢。
“開始!”阿爾貝和另外一個人同時都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