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舟領命而去,這點事應該難不住他,他大學一個同學現在是閘北區房管局一位頭頭。
第二件事當然是南懷火災案,不是調查火災案真相,道理跟前面一樣,他現在不需要真相,需要真相之外的東西,或者說為將來另一個真相作準備。化嚮明跟他點過南懷、火、季、秘方几個關鍵詞,這裡面都是有技術含量的,普天成只想把這些技術含量掌握到手。這事自然應該交給汪明陽去做。
汪明陽現在是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高配正廳級。普天成說:“學習實踐活動馬上進入第二階段了,你這個常務副廳長,怎麼能老在上面,應該下去檢查指導,督促下面各市局的學習活動。”
汪明陽說:“我剛還去下面活動,就是檢查督促。”
“不錯嘛,我還以為汪廳長現在高高在上呢,看來也學會深入基層了。”汪明陽聽得出這不是批評,普天成批評他,從來不拐彎抹角,當頭就棒喝下來。
“南懷沒去吧?”普天成問。
“南懷打算月底去,下一步計劃去廣懷。”汪明陽說。
“先去南懷吧,南懷剛剛發生火災,一切需要穩定,你這個廳長去了,也能起一起穩定大局的作用。”
“我聽省長安排,省長讓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我可擔不起越權的責任,公檢法有公檢法的行事規則,我這個副省長,只能建議。不過牽扯到學習實踐活動,我就要從嚴要求了,你可不能拖後腿啊。”
“不會的,請省長放心。”
“好。”普天成利落地誇讚了一聲,然後眉頭一皺,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最近怎麼老是聽下面議論紛紛,說你們公安跟消防在調查處理南懷火災中,有包庇行為?”
“這……”汪明陽臉色難住了。
普天成看了一會汪明陽,忽然又問:“季維良這個同志你瞭解不?”
“不大瞭解,只是這次火災調查中……”汪明陽有點不敢往下說。
“講!”
“下面對他意見很大,南懷商廈是他當常務副市長時批的,也是他主抓的,商廈建起剛一年就發生火災,他應該有責任。”
“什麼責任?”
“這個……沒有細查。”汪明陽垂下了頭。
“沒有細查就去查,查清給各方一個交代,也別老讓人家季副市委背黑鍋。”
“這……”汪明陽難住了。
“難度很大是不是?”普天成問。
“不是難度,關鍵是上面沒明確指示。”普天成面前,汪明陽也不想藏著掖著。
“既然這樣,這次你就去暗訪,暗訪不需要具體指示吧?”
汪明陽這才完全把話聽懂,臉一下興奮了,聲音也洪亮起來:“我明天就去,堅決完成省長交代的任務。”
“不是任務,也不是我交代的,是你這個公安局長職責所在。”普天成糾正一句,汪明陽馬上改口道:“是,我們公安系統應該主動為經濟建設保駕護航。”
普天成這才滿意地笑了笑,又補充道:“眼下情況特殊,我希望汪廳長不要搞得風聲太大,不鬧出動靜最好。另外不管查到什麼,都先放你那裡,這事到你為止,無須向我彙報,明白不?”
汪明陽結了結舌,臉色比剛才吃緊了些,不過終還是明白過來,重重說:“請省長放心,明陽絕不會辜負您!”
汪明陽走後,普天成略微有那麼一點興奮,兩張牌打出去了,到時收回來的,就遠不止兩張,有可能是二十張,二百張!剩下第三張牌,該怎麼打呢,或者說,化嚮明給他提供的另一劑藥,讓誰去拿合適?
普天成心裡七上八下,腦子裡一一滑過一些面孔,先後排除不下二十個人,這些人不是分量太輕就是辦事欠章法,也欠果決,思來想去,最後將目標鎖定在身邊最親近的人身上。這是張險牌,風險大得讓人不敢想象,要是打好,他準能穩操勝券,所謂的海東危機,在他這裡就自動化解了一半,甚至還多。要是打不好,稍有閃失,哪怕是一星半點,都將會在海東激起狂瀾,不,是惡浪。弄不好他就成了罪人,萬劫不復,還會殃及許多無辜。
但他沒有退路!
誰讓他現在是清道夫呢。
他不只是清道夫,還是滅火隊長又兼著垃圾清掃站長,手裡還要時刻揣上一把手術刀,隨時準備為別人割盲腸,包括痔瘡。
普天成已經抓起電話了,又果斷地放下,不行,還得想想,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