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裙女子不知這院中的兩名男子短短時間腦內的思緒萬千,她衝著那搗藥女子甜甜一笑,沒有分給靳一川半分視線,徑直捧著玉匣進了屋內。
屋內,張大夫的聲音古井無波:“怎麼用玉匣裝著?你的手腕大好了?”
“只是小小的扭傷而已,”女子滿不在乎道:“你快開啟來看看,是不是所需的藥材。”
二人似乎向裡屋走去,聲音逐漸模糊不清,靳一川疑惑的側身問道:“姑娘,這用玉匣所裝的藥物應是名貴無比,可是誰得了疑難雜症?”
“叫我張嫣就好了。”搗藥女子粲然一笑,停下動作道:“說來也巧,阮姑娘似乎有個重要的友人也是得了肺癆,她聽說我爹在治療癆病方面有些經驗,就特意來求醫問藥。因為阮姑娘出手闊綽,我爹便嘗試了許多珍稀藥材嘗試更有效的藥方。”說罷,張嫣嘟嘴嘆了口氣:“可惜阮姑娘的友人不在京城,不能診脈,也不知病情如何。”
屋外暗懷情愫的一男一女因有了話題而暢聊起來,屋內的藥房中,張大夫聽到自家女兒時而暢快明媚的笑聲,忍不住悠悠一嘆:“女大不中留啦。”
阮陌安坐在一旁的方桌上,晃動著雙腿看著紫色的衣袂揚起又落下,聞言挑眉一笑:“女兒懷春,很正常嘛。”
“可靳爺不是常人,”張大夫捋了捋鬍鬚,小心翼翼地開啟玉盒,看了看枝幹虯結的人參,眉宇之間透出幾分欣然,但隨即卻又是心事重重地皺起,“他掌中老繭應是常年握刀所致,怕不是江湖中人就是官門中人,而你又為他不惜耗費千金到處去尋珍貴藥材……這樣的人物,又豈是嫣兒能招惹的?”
“他其實就是個小人物而已,而且人也不錯,長的也好看,跟嫣姐蠻配的。”阮陌安說著,從桌上一蕩,姿態輕巧的躍下,踱步來到張大夫身邊探著腦袋看那根花了自己一雙襪子錢的黨參,撇嘴:“感覺好小啊,這個真的有八十年嗎?”
“八十年已是最低。”張大夫頷首點頭,側身問道:“不過往日我都是給靳爺開方子,他自行去抓藥,如今突然改變,是不是有些……”
“嘿嘿!”阮陌安抬眼,深褐色的英氣眉眼中顯露出幾分狡黠與笑意:“不就是撒謊嘛?您老活了這麼大歲數,難道丁點也不會?”
張大夫看著這個昨日白天攜重金前來求藥的女子,聽說這名女子是問了一路專門來找自己的。她知曉有一位身患癆病的靳爺常來這裡看病開方子,聲稱她願意提供一切治療癆病所需的藥材,不論價值多少,只求能治好他。
然而這女子卻又要求他不要把她的目的告訴第二人知曉,即使是嫣兒也不行。剛才在門外的動靜他也聽見了,這名願意為靳爺揮灑千金的女子,對方卻對她毫不相識?!
腦海之中思緒百轉千回,張大夫無奈的瞧了阮陌安一眼:“年輕人的事,老夫已是不甚瞭解了。”
阮陌安嘿嘿一笑,也不答話,隨手從懷中掏出一本封面奇特的小冊子,倚著牆壁老神自在地翻閱。
張大夫對於對方時不時掏出奇怪書本的舉動已經習以為常,他將玉匣中的黨參取出,稱量之後用刀片切下幾塊參須。
一直分神觀察的沈琳見狀忙道:“切碎點,別被看出來。”
張大夫咋舌道:“這麼盡心盡力的對人家,卻還不想被對方知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然而手下動作卻是依言將參須切成了看不出原狀的碎塊。
阮陌安見狀便將視線重投入手中的《高中化學實驗題精講》中,順口答道:“不辛苦不辛苦,為人民服務嘛。”
為喜歡的電影人物掏點小錢算事兒嗎?她當初給丁脩金幣和現在給靳一川找藥的心態都是一樣的……
不!
粉嫩的指尖在書頁上按出褶皺。
阮陌安仔細審視自己的內心,然後在心中惆悵一嘆。
不一樣的。
她幫靳一川不僅僅因為他如同丁修一般是自己喜歡的人物,還因為他是丁修的師弟。
他如果死掉,丁修一定會寂寞的……
“肺癆真的不能徹底治好嗎?”阮陌安合上書,皺眉問道。
張大夫把藥包用草繩繫緊,聞言道:“肺癆乃是不治之症,但若是用珍稀藥材減緩症狀,悉心照料,並且沒有其他病症煩擾……病人活到花甲之年,應是綽綽有餘。”
花甲?阮陌安在腦海中換算了一下,六十花甲,在平均死亡年齡並不高的古代應該算是不錯了,不過錦衣衛成天舞刀弄槍風裡來雨裡去的,靳一川估摸著是活不到那歲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