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疾馳的馬蹄聲在夜色中傳出很遠,一側一直沉默的靳一川捂著嘴清咳了一聲,突然道:“有馬車正朝這方向來。”
話音剛落,盧劍星和沈煉二人也聽到了那疾馳而來的馬蹄聲和車輪聲,雖然雨聲和泥濘的道路干擾了判斷,但沈煉在凝神聽過幾秒後,仍斷然道:“車輪的聲音很響,馬車載物不多,在這樣的道路上,那匹馬……跑得太快了,似乎是失去了控制。”
任務攸關的時刻,一匹失控的馬駕著馬車徑直朝他們的方向馳來,這讓幾人不由得多想了幾分。
盧劍星抬手揚起手中的繡春刀,喝道:“攔住前面的馬車!”
諸人默契十足的勒住韁繩,後方幾人到達最前方佈置絆馬索,然後一行人讓開道路,躲在路旁屏息相待。
淅瀝的雨聲中,馬匹粗重的喘息聲伴著蹄鐵踏在泥濘中的水聲一路接近,馬車空蕩的顛簸著,簾布時不時地被裹著雨水的風掀開,露出其中空無一物的車廂。
“沒有人駕駛,車裡也沒有人。”遠遠地望了那疾馳而來的馬車一眼,一行人就迅速得出了這個結論。
盧劍星沉吟道:“繞開馬車,我們接著趕路,這或許是有人想故意阻礙我們。”
“難道是當時屋頂上的那對男女做的手腳?”靳一川突然想到當時屋頂上那名女子和那個疑似自己師兄的男人,尤其是那柄極具個人特色的苗刀……
短短几句話,馬車已經疾馳到了眼前,馬腿與絆馬索相觸,隨著一聲嘶鳴聲響起,馬匹連同馬車重重地翻倒在泥濘之中。
即使已經認定車內無人,還是有幾名錦衣衛抽刀向前檢視,沈煉三人沒有上前,而是先行一步騎馬前往原定的方向。
“只是阻攔了我們短短片刻又有什麼意義呢?”
風雨中,疑惑的呢喃聲漸漸消散……
無人察覺,在他們頭頂不過幾百米處,有一個憋紅了臉頰的女子正吃力的拽著一個無力的男人,撲稜著翅膀小心翼翼地從他們頭頂飛過……
待到地面上烏壓壓的黑影如潮水般散去後,阮陌安終於忍不住長舒一口氣,若是朝反方向逃去,一來她不擅長駕駛馬車,二來容易被追上。來到這個鎮子裡後她和丁修的臉也算是被不少人看到過,估摸著馬上就會被錦衣衛冠上什麼閹黨的稱號追捕。
所以……
看著遠處客棧燃燒的大火,阮陌安尋一處地方降落下來,將丁修放在一處灌木叢中,猶豫了一下,推了推他的胳膊:“嘿,丁修,你醒了沒?”
閉目的男人臉上的血跡早已經被雨水沖刷殆盡,他胸膛起伏的韻律悠長,似是陷入了沉沉的美夢之中。
“你一個大男人睫毛怎麼這麼長?”阮陌安嘟囔著抬手輕輕摸了摸丁修的眼睛,然後抿了抿唇,從系統中兌換出一把金幣塞進了他懷裡,拍了拍對方鼓囊囊的胸口,她輕聲嘆道:“有這些錢,你應該可以喝酒喝到老了……像我這麼慷慨的僱主你這輩子大概都不會遇到第二個了。”
“我還可以化張臉接著浪,不過帶著你太明顯了……不知道你們這裡有沒有什麼人皮面具之類的東西,有的話你最好給自己買一個吧,回頭遇見了我可以找我報銷……不過現在,我要解散組合,自己單飛了。”
阮陌安邊說邊站起身,邁出一步,驀地頓住:“其實你沒睡著對不對?”
身後人的呼吸仍舊悠長。
阮陌安長舒一口氣:“好吧,不管你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我都當你是真睡著了,如果以後你碰到我問我一些奇怪的事情,我絕對!絕對!會裝做聽不懂的!”
又走了一步,阮陌安撓了撓頭:“……還有啊,別睡太久啊,雖然是小機率事件,但是被錦衣衛不湊巧地發現這種事也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那我走啦!”
“……我真走了。”
“你不會怪我自私吧?”
“……”
“……”
阮陌安等了一會,見丁修毫無反應,便又從系統兌換了一條毛毯蓋在丁修身上,確定他不會著涼後,便飛走了。
雨聲漸歇,晨光熹微。灌木叢中的男人睫毛微顫,眸光迎著黎明前的暗芒,平淡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