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騰不出來手,央桑麗麗去把包裡的僱傭合同拿來給餘笙。
合同是手寫的,就一張紙,比租房合同還簡單。甲方是網兜廠,乙方是郭正軍。合同下方的署名,甲方處蓋了一枚圓形的大紅公章,沒有私印。乙方處有郭正軍的親筆簽名和手印。
合同裡很多條文含糊不清,唯一清晰的就是網兜廠和郭正軍之間是僱傭關係,比單位出具的工作證明還要簡單。
“這個合同…也太任性了。”餘笙想不到哪個詞能更貼近的形容這份合同。“正規的僱傭合同都明示有法律條款,這上面一條條款都沒有。上面的內容看上去就跟隨意寫的一樣,沒有正規的感覺,沒有說明僱傭的期限,也沒有特別標註報酬支付方式。”
桑麗麗不安起來:“那問題大不大?”
“不好說。”餘笙道,“不出事還好。”
丁氏:“這些年都沒有出過事。我們村好幾家都是這樣的手寫合同。”
“普遍都是這樣的話…那就看甲方人品咋樣了。合同上的條文坑坑洞洞太多嘞,但是那個廠長只要人好不坑,那一切都好說。”餘笙將合同翻來覆去又仔細看了一眼,這回她看的不是合同裡的內容,而是用作手寫合同的信紙。這信紙微微泛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上面的字跡也不難看出褪色的痕跡,而且摺疊過的地方都有些糟爛。“這合同應該是老早以前寫的吧。可以的話,最好還是拿回去讓甲方更新一下。”
丁氏說:“那如果出事,我們管拿這個合同告廠子唄?”
桑麗麗瞠目結舌。從丁氏這句話就可以看出來,她這個婆子比她厲害。打官司啥的,她都不敢想。
餘笙:“手寫合同也具有一定的法律效力。姨,這個合同你還拿好。這紙都快爛了。我去找個透明的袋子把它整張攤開封裡頭。”
她用透明膠帶把那份手寫合同封存在兩張塑膠書皮紙內。
桑麗麗代丁氏收好手寫合同,心裡有犯嘀咕,覺得婆子因為合同這個事緊張過度了。畢竟每家的合同都是這樣的,而且那個網兜廠開了好幾年,從來沒有拖欠過農民工一分錢,感覺那個廠長是個實誠人沒有城府…
桑麗麗忽問:“三嫂,三哥跟他手底下的人有沒有這樣的合同?”
餘笙微怔,“你倒提醒我了。等他晚上回來問問。”
她從來沒操心過這些事,也沒見桑平整理過類似的檔案。
桑麗麗:“三哥中午回來。我們仨打工地那頭來的,專門給三哥打了聲招呼叫他中午回來吃飯。”
桑平趕在中飯前就回來了。
說起合同的事,他就跟聽到誰在講玩笑話一樣笑道:“我那磚廠就沒有僱傭合同,整這些東西麻煩的很,我就沒弄。誰想幹就接著幹,不想幹就捲鋪蓋走。我只要不短他們工資就行嘞。”
餘笙知道——
桑平很有商業頭腦,就是細枝末節的地方處理的不夠好,雖然生意蒸蒸日上但也難免經歷風浪。
就好比說他現在經營的這個磚廠,之後也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遇到障礙,但都不足以擋住他和他兄弟前進的腳步。只是在這個有苦同擔的過程中沒有她的位置。尤其是在九八年的時候,磚廠被相關部門關停。桑平奔走了大半年才又把磚廠重新開起來。可就是在這段空窗期,出現了多家競爭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