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怪我!
若是我不進宮,若我不誤會君王的天長地久,不過是一枕黃梁,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恨說愛我的是他,到頭來讓我最痛苦的也是他。
夜晚我被滾滾濃煙嗆醒,奔走的火苗舔吞噬著一切,大火過後,只餘灰燼。我用力地拍門,但於事無補,我的嗓音嘶啞,我的四肢癱軟。
到我了,蕭寒下的這步環環相扣的棋,終於到我了。
姐姐,沈家,最後是我。
這樣的故事太常見了,君王用那些血染的屍體,鋪就輝煌的路途。
你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那些感情是真還是假,但火苗已經順著來路,將你完全燒燬。火燒到我的前額之時,我仍舊不害怕,我只是恨。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時,終於有人破窗而入,將我帶離宮殿。
我滿心希冀地望了他一眼,終於心如死灰。
來人不是蕭寒。也是啊,他費盡心思想要我死,怎可能來救我。
我憑著模糊的意識,在離開皇宮之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這深深的宮闕,見證了我年少時代的夢想與期盼,卻也埋葬了我的韶華與天真。
逃出宮殿之後那人便不見了,只留我一個人換了名字,經營一間小店鋪,就那樣過了一年。
一年後戰火再起,是當朝宰相叛亂。
我所有關於這樁事的全部瞭解,皆靠聽聞。我無往不勝的大將軍啊,這一次也是一樣,奪得了勝利。只是令人遺憾的是,他戰死在這場戰役之中。
是怎樣的呢?
我聽聞聖上龍體被大火焚為灰燼,就連一具完整的屍骨尚且沒有。
只是那一塊土地混著雜草與血液,被裝進了瓷瓶之中,運回長安城,宮中一切暫由攝政王打理。
若不是親耳聽到他已死了,若不是一直風平浪靜的心口,忽然翻起驚濤駭浪,我還沒有意識到,我一直沒能放下他。我扶住木桌,一陣陣絞痛翻湧而上,用力摳住桌角的指節亦有些泛白。
起身之時有人說完最後一句話:“皇上沒有與先後同葬,而是與已逝的昭儀合修鴛鴦陵呢,倒還真是稀奇。”
我頓了頓,淚就無法控制地落下來。
他和她的相遇,是偶然,也是早有預謀。他早知沈家兵權財權過大,有謀反之心,便想找一機會得到證據。那日不過是打抱不平罷了,誰知道會被鎖進牢獄,而誰又知道,身側的人恰好是沈家小女。
他很快做好謀劃,何時帶她走,令她心動,何時告白請她.入.....切都如他預料的那般進行,但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動心。
很好笑是吧,他算準了對方動心的時機,卻猜不中自己的心動。
可是那個姑娘,那麼聰明敏捷,什麼都會一點,什麼都要為他分擔一點,有小姑娘的率性天真,也有大家的深謀遠慮。
他沒法不沉淪。沈家的謀反之心,未透露給與他情投意合的沈念,而是利用沈婉與阿唸的罅除,將沈婉送入宮接近他,讓其買通幾位大臣,與沈家內外接應。
為將計就計將沈家拿下,他不得不暫時放下對她的情感,全心全意經營棋局。
只是他沒想到,沈家在覺察到沈婉對他動情不願加害之後,直接送了一支的毒釵。更沒想到,他在將沈家壓入大牢之後,沈太尉有骨氣如斯,帶沈家全部人口服毒自盡。
他不曉得如何同阿念交代,是時,韓中宰相看準時機造反,他怕他們傷了她,於是用大火製造出她已死的假象。
後來亂戰之中他遍體鱗傷。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他才道自己的最後心願是與她合葬。只是僥倖撿回一條命後,他不知她是否還能原諒他。
他站在她住的小木屋門口,抬手扣了扣門,吱呀一聲木門開啟,她看著他好久,不敢有任何動作,呼吸都是輕的。過了許久,她壓著哭腔道一聲:“蕭寒...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她撲到他懷裡,是熟悉的溫度與擁抱。他愣愣地想,他還有許多話沒同她說,他們之間還有很多誤會。
不過時機很多,他往後還有生的時間,慢慢說給她聽。
木蓮所在的山頭是天庭最偏僻、最貧疼的險地,天之涯。這裡終年瘴氣瀰漫,寸草不生,高高的山崖頂上,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幽藍色湖泊,名日鎖命湖。湖深千尺,池底囚禁著一個湖怪。
據說,這湖怪法力無邊,醜陋不堪,萬年前,東南西北四大上神合力才把他囚禁於此。
從此,這天之涯就成了天庭禁地,人人談之色變,更不敢輕易靠近分毫。
可木蓮卻覺得世人眼拙,這湖怪季舒雲,明明是個絕頂的美男子,除了手腳被縛於,湖底的金剛珊瑚之上無法動彈,但依舊擋不住,他風流俊逸的眉眼和瀟灑不羈的笑容。
他總說,天庭裡的人,都是一群假仁假義的渾蛋,當年開天闢地之時,若不是他助女媧娘娘找到補天石,這會兒還不定有沒有三界眾生呢。
由此可見,這傢伙雖然青春永駐,年齡倒是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