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太子之位懸缺,朝中屬三皇子和鍾離樹最為受寵。
三皇子為人暴虐不是明君之選,鍾離樹是聖上醉酒時臨幸宮女所出,雖然過繼到皇貴妃膝下,但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我從未想過,鍾離樹竟是這樣有野心的人。”
花無決坐在檀木椅上,手裡捧著一盅茶,“我從前待他的真心,只當是餵了狗了。”
在昏暗的燭火中,他半個身子陷在陰影裡......
一年前,三皇子提出的新政策,不過是一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伎倆,花無決極力反對,準備在朝堂上彈劾他,並將想法毫不保留地告訴鍾離樹。
翌日,朝堂辯論時,鍾離樹將花無決的意見駁回,鼎力支援死對頭三皇子。聖心大悅,誇他心胸寬廣。
花無決問他為什麼,他只是嘆了口氣:“是我對不住你,但我不能失了聖心。”
聖上既然傾向於三皇子的政策,他又怎麼敢跟天子為敵。
聽完花無決的訴說,花奩奩雙手顫抖,捧在掌心的茶盅一晃,滾燙的茶水灑在她手背上。
“在他心中,我們都不過是登上帝位的工具。”
花無決仰頭吸一口冷氣,又緩緩地吐出,“我本不願告訴你這些,可如今你已身在黎府就不得不提防枕邊人。”花奩奩乖巧地點頭。
兩人沉默一陣,花無決起身告辭。
花奩奩送他到府門口,月光透過花枝酒在肩上,好似落了霜。
“奩奩,哥哥會想辦法救你出去,你別怕。”
花無決拍拍她瘦削的肩膀,回身騎上烈馬,朝著將軍府行去。
隔著洋洋酒灑飄落的雪花,花奩奩瞧見鍾離樹遠遠行來的轎子,她收住步子立在門旁等他。
鍾離樹見她立在雪中,連忙解下披風給她披上,責備道:“大冷的天兒,你站在這裡做什麼?”說著抬起手,撫落她髮絲上的雪花,隨後拉起她的手捂在掌心,往府上走去。
花奩奩側著頭瞅他,心中卻一片蒼茫。“看我做什麼?”鍾離樹不停地幫她搓手,舉到唇邊哈氣,“莫不是想我了?”“就你愛臭美!”花奩奩啐了一口,嘴角泛起笑意,垂在陰影裡的臉卻冷得駭人。她想,這一生都與幸福無緣了。
晨起,花奩奩服侍鍾離樹更衣,她為他繫腰帶時雙手環著他的腰,耳畔都是他噴來的氣息。鍾離樹低聲呢喃:“奩奩。”說著,細密的吻就要落下來。
花奩奩趕忙鬆手往後退,垂著頭低聲道:“快去上朝,轎伕已經等在門口了。”鍾離樹欲言又止,隨後轉身離去。花奩奩望著他的背影呆呆出神。從前她拼了命地想嫁給他,如今真的嫁了卻又覺得不如不嫁,那樣好歹還有個念想。
當初,因為改革之事花無決和鍾離樹小半年沒來往,她為了能看鐘離樹一眼爬到牆頭,用石頭砸他經過的轎子。見他掀開轎簾,立馬大喊:“鍾離哥哥,我在這兒!”
鍾離樹抬頭望去,見花奩奩正在牆頭衝他招手,花朵垂下正巧懸在她頭頂,同烏黑的頭髮交相輝映。他還未開口,就聽見院內傳來怒罵:“你又爬牆!那白眼狼有什麼好?”
隨後,花奩奩探出牆頭的腦袋消失不見,繼而爆發出哭聲:“鍾離哥哥,我要鍾離哥哥!”可是她的鐘離哥哥,始終沒有出現。
兩人再次相見已是數月之後,聖上在御花園款待百官。她精心裝扮入了宮,卻瞧見鍾離樹同一女子舉止親密。好不容易等鍾離樹身旁沒了人,她衝過去揪著他的衣袖,揚起臉時眸子裡就閃動了淚光:“鍾離哥哥,你有了她,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鍾離樹望向她,剛剛啟口聲音就淹沒在煙火裡,嘴型似乎是:“我沒有她,只有你。”花奩奩看得明白,霎時笑靨如花。
可沒過幾日,大紅的請柬就送到了將軍府,是鍾離樹要同丞相的千金成親。她只覺心口被人狠狠地插了一刀,躲在角落哭了一夜。
饒是如此,她還是放不下他,翻牆也要去找他。那時她就想,不會有誰比自己更卑賤了。她從牆頭跳下時墜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映入眼簾的是鍾離樹丰神俊朗的臉,她甜甜地叫:“鍾離哥哥。”
鍾離樹望著她被樹枝擦破皮的臉,皺著眉責備:“好好的大門你不走,怎麼老愛爬牆?”
“哥哥不讓我見你,我只好爬牆。”她佯裝輕鬆。
鍾離樹抬起手撫她鬢角的碎髮,眼眸深情得讓她恨不能溺死其中:“奩奩,我娶你好不好?”
她眨巴眨巴眼睛,奮力壓抑住喉嚨的哽咽:“你若敢娶,我便敢嫁。”
隔天,鍾離樹就遣人到將軍府下聘禮,
被花無訣當場丟到街上:“想娶我妹妹?踩著我的屍首過去!”
翌日,鍾離樹便請了道聖旨,將花奩奩賜婚於他。花家世代忠良,又怎麼敢抗旨不尊?
花奩奩開心得一蹦三尺高,花無決氣得臉色刷白。那時她只知道自己喜歡他,想嫁給他。如今她只想問他:“你娶我,到底有什麼目的?”這句話每每到了嘴邊,又生生地嚥到肚子裡。
直到一日她聽見下人嚼舌根:“聽說殿下連新婚當夜都沒去大皇妃房裡,我們都當殿下是個柳下惠。”下人捂著嘴偷笑,“瞧他對二皇妃那周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