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漸看著自己房內日漸消瘦的世子妃,多次想斥責她又沒說出口。是他自己斷了她的幸福,但他不後悔。為了自己的大業,女人算得了什麼。
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和銀沙一樣——肩並肩共同對抗那個強大的敵人。
幽冥之主,原本就是他統一霸業上的絆腳石。
此時的赤血魔劍卻如同一把普普通通的生鏽鐵劍,一點威力也沒有,談何坐擁天下。幽漸時不時地朝銀沙望去,他覺得她知道喚醒這古劍的方法。也許是方法過於兇險才沒說吧,他這樣安慰自己。
七月初七的這天,銀沙出了滄溟王宮。
往日熱鬧繁華的禹都街市,如今卻是一番冷清蕭條的景象。
她本想買個花燈放一下,在喘的透不過氣的日子裡,有這麼個節日能慶祝是不該錯過的。可街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晚風輕輕一吹,鋪子上搖曳的布條就飄了起來,有的上面寫著店鋪名,在微弱的星光下一晃一晃的,好像是天空在寫字。
銀沙尋遍禹都所有街道,都沒有找到任何一盞花燈。她便閃遁去了玄冥山。
那是他們定情、立誓、共枕的佳苑,她和他獨屬的秘密花園。
手可摘星辰的攬星閣,閒看櫻花雨的臥雲居。
沒有我的日子,你會習慣麼?銀沙認為自己應該記恨軒轅的,他的生死自己要在意那麼多幹嘛……可縱使幽冥之主給了她某些錯誤的記憶,銀沙還是沒辦法不想念他,是自己爭取來的愛人,憑什麼因為旁人的閒言碎語就懷疑,還是源自仇敵的描述。銀沙不想讓他一人活在世間,但這次她帶不走他了。
她難過的很想把頭埋進土裡,哪怕只是做一隻不會說話的地鼠,只要能偎在他身邊,遠遠地看著也行。
“嗚嗚……”
她忍不住哭出聲,這個沒有其他人的地方,可以宣洩全部的委屈,都不會有人知道。上一次他離開自己消失整整兩千餘年的時候,她好像也這樣哭泣過。
當眼淚流乾過後,銀沙仍舊是要直面赤血魔劍的拷問。
我去吧,反正需要精血浸染,它才有用。左右這是我逃不掉的宿命。
若還有來生,我希望不要再遇見你愛上你了,那滋味又甜蜜又苦澀;
若還有來生,我希望只是個凡人,嫁得一尋常人家,相夫教子,不問世事;
若還有累死我,我希望你也好好的,覓得一良配,可以早日承歡膝下,老時也能怡然自樂。
銀沙默默對著成親時候的月老象許下這三個樸實無華的心願。
她擦乾眼角的淚痕,往臥雲居方向去了。在那裡,她專心致志地注入蒼山雪龍精血。
整整十日的精血洗滌,赤血魔劍的靈氣終於被銀沙喚醒了。
但她歸來滄溟王宮的當天,幽冥之主用天煞暗輪已經逼到了禹都城外。
幽漸作為世子,穿一身鎧甲立於城樓之上。
銀沙恍惚看到了軒轅威風凜凜的樣子,應該是更加英俊,更加挺拔。
“你撐不了多久,趕緊帶著人儘可能地有多遠跑多遠。”銀沙跑過來告訴幽漸,勸他不要試圖抵抗了。
幽漸哪裡聽得進去。這一戰,他若贏了下來,那滄溟帝位就一定是自己的了;若輸了,他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幽漸沒想到,幽冥之主會直接越過城防直達滄溟王宮。
卓綰今已是廢人一個,他很快準確地找到了梁氏。
“看看,這是誰啊?”幽冥之主認識這個女人——就是她毀了自己作為男人的成就感。
“你……我不認識你!”梁妃堅決否認。當年聽到他被封印的時候,別提多興奮了,終於擺脫他的束縛。而現在的梁妃,除了恐懼,就只剩無助了。
“我要讓你親眼看看,你的兒子是怎麼死的。”幽冥之主淡淡地說,淡淡地在城樓下化出天煞暗輪,周遭的精元盡數被吸噬。前一秒幽漸還在站立,後一刻眨眼就被吸進去了。
梁妃痛徹心扉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哭喊嚎叫。
見機行事的幽珩很識趣地交出國璽和兵符。
幽冥之主輕蔑地,碾碎了這兩樣象徵皇權的東西。
軒轅目睹了這一切的暴虐罪行。
他提著湛盧劍準備拼死一搏的時候,銀沙用手指微微轉動,滿天大雪紛飛靜悄悄地掩埋了遍地的死屍。
她好不容易抓住軒轅發呆的機會,在他的周圍佈滿了結界。
除非她受傷慘重,否則軒轅絕對不可能踏得出這結界一步。
“銀沙,你幹嘛!”他扯著嗓子叫著她的名字。這場男人的戰爭,她不該捲入的,其實是他不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