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準備召喚玄冰劍,伸出的右手被他硬生生地拉住了。
男子的臉上一直掛著寵溺的微笑,他又吩咐人將全部的早膳都留在桌上,放不下的話就放在另一邊的書桌上,再留一雙碗筷即可。
一群下人們按照他的話做的很好,幾十個盤子均勻地放置在一張圓桌和一張長形書桌上,擺放自如,排列雅觀。
“下去吧。”他們退離房間的時候一言不發,安靜地自覺帶上門。
整個房間寂靜地就只剩下他們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人都走了,你還要抓到什麼時候?”也不知是習慣還是尊重,在外人面前,她都給足了他的面子。逢場作戲,她自然是不信他的真情流露。
他輕輕鬆開了,又從袖中變幻出幾個小瓷瓶,依次放在梳妝檯上。
她嗅到了一股強烈的腥味——男子的一隻手已用湛盧劍割破了胳膊,而另一隻手拿小瓷瓶足足接了一盞茶的光景。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她數了一下,整整九瓶新鮮血液。
“我不過就是拿來做藥引,用不到這麼多。”銀沙想都沒想只拿了一個瓷瓶就打算離去,她也是忘了:採集完的血滴不用完又不能送回原來的地方。
“萬一你丟了呢?還得特意再跑一趟?萬一來回奔波身體不適怎麼辦?倒下了誰來照顧你?要是有人想趁你生病之際加害與你呢,這些你都有想過嗎?”
他一連串的問題讓銀沙恍然若失——自小到大,並沒有幾人真的關心過她的安危。雪宮內明爭暗鬥多年未曾消弭分毫,而宮外各種勢力對她也是虎視眈眈。
她越來越看不明白他了。
在雪宮覺得容貌太相像,她破例現身相救;但他不知好歹,居然想和她共度良宵;分配去羽林衛他又不安分守己,找扶澈打架被關進縹緲軒;又是把縹緲軒燒了引起她的注意力;殢情坊他倒是沒拆,她也絕不可能感謝他的。
“你方才是在關心我?”她調侃一說。
“我是認真的,夫人。”
她注視著眼前的男子,修為並不在她之下,在禤國亦是手握重權之人,聽聞還和當朝皇帝關係甚為密切。其實就家世背景和樣貌來說,他們都很是登對。
不過,她對這種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
“謝謝——你的藥引。”她回頭拿走了剩下的八個小瓷瓶。
他還未來得及再多說一句話,那窈窕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之所以給她這麼多自己的血,他是存著私心了。剛化為人形的第一日,他曾不小心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幽冥之主幫他包紮傷口時無意提到劍靈的血有助於恢復法力和增進修為,而且對療傷都是大有裨益的。
他擔心她在這裡使了術法回去又要受反噬之苦,自己又不在她身旁及時幫她緩解痛楚,不如先給她多留一些有用的。
照顧好自己,等我。
這是剛才他想對她說的幾個字。
他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是該去會一會雪飛天,然後給玉娘一個交代。
儘管對玉孃的允諾他有諸多質疑,只要是對銀沙好的,他不計得失都會去做。
殺一個不相干的女人,他根本不會心軟。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
他硬生生在府上從豔陽高照等到了黃昏時分才潛入深宮。
還沒到門口,就像有人和她通風報信一樣,雪飛天一早就知道他要來。
“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