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氣？”季撫綰登時反應過來，“奪舍！怪不得八字屬性都合不上……”
話語聲小，季撫綰眉心跟著蹙起，一掃平日裡纖塵不染的形象，添了一絲人間煙火氣，卻教人忍不住伸手撫平她眉間的愁緒。
“師父說過奪舍的鬼靈大多為世間惡煞，如若不盡快除去，恐怕為禍……”
尚未說完，季撫綰就歇了話語，感受到眉心的那一抹冰涼，抬眸間撞入一雙清風霽月的眸子，整個人不免鬆懈了下來，嘴角輕揚，剪水雙瞳乍洩絲縷柔情。
牧流蓮抬起的手緩緩縮了回去，睨著溫情對視的兩人，菱唇微抿，蒲扇般的睫毛低垂，遮蓋住瞳孔深處的陰戾。
“師妹言之過早，她人身上既然有死氣，那便說明原身早已身亡，而她，充其量不過是借屍還魂罷了。”
“師兄說的是。”
季撫綰豁然開朗，妍麗的面容上掛起一抹清淺的笑。
牧流蓮面色微沉，眸底迅速的劃過一抹嫌惡。
“事出反常必有妖，命數反覆，絕非意味著此子無憂。”
“師弟你的意思是……古家即將迎來的大凶之兆興許與之有關？”
段流霖斟酌著開口，這倒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時機上來講，過於巧合。
“古家大小姐中的是巫蠱之術，你我都知曉，此術唯有身邊人才有機會。”
牧流蓮沒有直面回應段流霖的猜測，反而提起另一茬。
段流霖和季撫綰顯然是個聰明人，稍加思索就意會到了牧流蓮的意思。
做他們這一行，切忌武斷行事。
當日那害人的巫蠱娃娃不正是從這古家二姑娘閨房搜出的嗎？
更甚者，他們還在其院裡發現了濃郁的鬼氣，因著女子閨房，不好進去一探，後來再去，院裡的陰氣已然渙散，尋跡而去，來到古家的祖祠跟前。
奇怪的是，未曾在裡頭髮現鬼靈的蹤跡。
諸多的疑點。
“不管怎樣，事關多人，切不可掉以輕心，從今晚開始我們輪流守夜，謹防變故。”
今夜，段流霖留下來守夜，牧流蓮將季撫綰送到了廂房門前。
季撫綰邁過門檻，轉身關門時卻見牧流蓮還在外頭。
“師弟，可是有事？”
“我們許久不曾談心了，師姐。”
綰兒，牧流蓮在心裡默唸了一聲。
師門的規矩極重，輩分更是亂不得套，不論是私底下還是明面上他都得規規矩矩的喚季撫綰一聲師姐。
可束縛他的總歸不是師門的規矩，而是季撫綰這個人。
牧流蓮怕她發現他眼裡的渴望，發現他內心陰暗又卑微的感情，更怕她因此而疏遠了他。
心裡糾葛，牧流蓮的眸光微暗，握著輪椅扶手的手因著用力而血色盡褪，宛如上好的白玉，夾雜著若隱若現的幾絲青筋，脆弱得彷彿隨時都會破碎的樣子。
洶湧翻滾的情緒看似複雜，也僅僅不過幾秒的功夫。
季撫綰走到他的跟前，瞧著他落寞的模樣，心裡不免泛起絲絲憐惜，禁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