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淳樾看完學誠的飛鴿傳書,擰眉思索,薛沛杒邊喝茶邊扣指關節,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事薛匯槿也摻了一腳,牆頭草的本性越發不遮不掩了。
“二哥,這事實在蹊蹺,賜準中毒,知雨不辭而別,連個緣由都沒留下,照此情形來看,韋家、韓陽、薛匯槿,這三人應該是已經勾搭上了,在薛匯槿身上說不定可以挖出點訊息來……要不,通知學誠和學訓下狠手?”
“不,韋應時和韓陽確實是搭上了,薛匯槿不見得。薛匯槿不過是個貪圖蠅頭微利的牆頭草,他不敢得罪曦王,所以在這件事裡,頂多只是想分一杯羹而已,不會摻和太多,更何況,韋、韓這兩隻老狐狸也不會讓他知道太多。如今韓祥已經入主太府寺,下一步便是要拔樁,莊康和李璟風這兩人,位居少卿要職,肯定是韓祥第一波要除掉的人,李璟風出身洛安名門,洛安李家近年來已經恢復了不少元氣,韓祥輕易扳不倒他,至於莊康,就危險了……”
聽薛淳樾這一說,薛沛杒也不禁擰起了眉頭,“可有辦法保住莊康?”
“也不是沒有,你別忘了,莊康出身白雲書院,是蕭鴻逸的門生……”
“要蕭家出面?難……蕭家如今根基未穩,最近蕭鴻鳴做的已經夠多的了,他不會為了莊康再冒風險。”
“還還挺了解你的岳丈。”
“呵……蕭鴻鳴是驚弓之鳥,有甚難猜的?”
“如此……就只剩下一人可保他了。”
“誰?”
薛淳樾轉身,眼眸一緊,“儀安郡主。”
薛沛杒正在端起茶盞的手頓時僵住……
杜鵑果然不負眾望,從學謙那裡要到了關鍵資訊。學謙對薛匯槿畢竟忠心,不管如何都沒有交出解藥,但卻說了毒藥的名字,來自天竺的催魂散,中此毒者,氣息一日比一日少,氣血一日比一比弱,月餘之後,氣息全無,魂斷西天。
獲取訊息後,張敬時和蘇羽茗一刻都不敢懈怠,晝夜不息研製解藥。
不久,長興傳來噩耗,王太妃終究沒熬到兒孫成婚沖喜,撒手人寰。
泓遠帝罷朝三日,舉國誌哀。
宮中連續送走了兩位太妃,宗室子弟也跟著忙活了許久,在忙完了王太妃的喪事後,泓遠帝在宮中備下清淡齋飯,請宗室子弟聚一聚,也權當是為太妃送靈。
喪期無酒,眾人也不便再高談闊論,因此這家宴進行得悄無聲息,泓遠帝情緒也不高,連連與眾人談起年輕時與幾位兄弟以及與幾位太妃相處的往事,情到濃時,幾番哽咽。
當年丰神俊逸的襄王、敬王、吳王,都已化作塵土,自己的兄弟姐妹如今也沒剩幾人了,泓遠帝不禁朝儀安郡主等後輩投去了憐愛的眼神,又想到儀安母子成了孤兒寡母,幾次想為她賜婚都被她婉拒,愈發哀憐起來,便專門給她傳了一碗youranshuodao溫熱的蓮子羹,詢問了好些日常起居等事。
儀安出席謝恩後又說道,“如今祝太妃和王太妃已然駕鶴仙去,儀安作為後人,也該替先人好好酬謝為喪事辛勞的眾人才是,因此……想從陛下那裡要個恩典,不知陛下準是不準。”
“儀安說的哪裡話,論功行賞本是應當的,朕這幾日哀傷過度,竟忘了此事,幸好你提起。王忠,馬上傳朕口諭,著太常寺卿三日內擬出國喪期間有功之人,這名單你要仔細審閱,送朕過目之後再送禮部逐一行賞。”
王忠領命,正待退下,儀安忽然說道,“王內侍,可別忘了太府寺少卿莊康莊大人。國喪開支甚巨,葉大人離朝後,如不是他多番盤點,恐怕也難周全。”
“你這話都是提醒了朕,莊康一心撲在均輸平準事務上,為國庫分擔了不少壓力,傳朕旨意,莊康的賞賜與太府寺卿韓祥、戶部侍郎薛淳樾同等,再額外賞俸一月,以資鼓勵。”
王忠忙不迭答應,頷首退下。
儀安雲淡風輕般回座,若無其事地喝了口蓮子羹,正襟危坐。
家宴既畢,薛淳樾在宮門等著儀安的儀駕。儀安把女兒抱出車門,隨手交給薛淳樾,薛淳樾與奇兒逗趣了一番,這才上車與儀安同行,如此一來,便是薛淳樾來看自己的女兒,外人即使看到兩人同行,也不會生疑。
“奇兒愈發可愛了,看著性子沉靜不少,不會鬧騰了吧?”
“嗯,如今安靜多了,大概是懂得心疼我這個娘了吧。”儀安疼惜地摩挲著奇兒的頭髮,滿眼寵溺。
“孩子長大之後,看到別人父母雙全,總會吵著要爹爹的,那……”
“薛大人該不會連這個假爹爹都不願意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