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叔轉身欲走,曹英澤擔心蘇雨已嫁作人婦不肯再操舊業,把心一橫,乾脆亮明身份,抬出官家的架子壓一壓她,於是又把禮叔拉住,從懷裡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以及一枚玉佩,鄭重交到禮叔手上,“老人家,玉佩是在下的令牌,你家姑娘看了自會明白我是何人,還有這張銀票,也務必交到姑娘手上。”
禮叔點點頭,閃身進了後門,不多時便滿面堆笑地迎來出來,彎腰作揖道,“姑娘說公子是貴客,快屋裡請!”
曹英澤欣喜若狂,邊進邊竊喜幸好亮明身份,否則怕是會吃閉門羹。
進去後七繞八怪便來到正堂,羽茗已經在正堂前的水榭中等候,見禮叔帶著他逶迤走來,便整裝起身,微微福身行禮道,“妾身蘇雨,參見涇陽侯世子。”
曹英澤連忙將她扶起,看見她容貌的那一瞬,頓時木了半邊,想他曹英澤也算是閱人無數,可眼前之人的秀雅嫵媚、顧盼生輝,當真是世所罕見,於是不僅看呆了。
蘇羽茗見他這般,連忙後退了兩步,拿廣袖擋著秀顏說道,“蘇雨何德何能,得曹世子看重,當真是羞愧。”
聽她這一說,曹英澤才想起剛那老奴僕曾說她已嫁作人婦,如今已是人妻,便知自己唐突了,於是連忙作揖請罪,“方才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夫人見諒。在下並非登徒浪子,費盡心思要見夫人一面,全因先前偶然得聞夫人琴音,驚為天籟,思之如狂,特來拜會,如能當面一聽,不勝榮幸!”
蘇羽茗這才緩緩放下衣袖,請曹英澤入座,又叫人奉茶,這才說道,“剛老管家說您是妾身的舊客,可是妾身思索了好久,不記得在醉春苑見過公子,公子如何知道妾身的?”
“在下曾到醉春苑聽曲,醉春苑的首席琵琶師卿塵,對夫人的技藝讚賞有加,因此可以說在下對夫人是傾慕已久。”
“原來如此……既是如此,妾身自當撥絃一曲,以謝公子。”說著,蘇羽茗便喚杜鵑送來琵琶,轉軸撥絃,輕彈一曲。
曹英澤聽得如痴如醉,一曲終了拊掌大讚,“妙!妙!夫人當真不負盛名!”
蘇羽茗放下琵琶,微笑道,“公子謬讚,鄉野之音,難得公子抬舉。”
曹英澤本想聽完一曲了了心事就走的,但是聽過之後只覺得餘音繞樑,聲聲不絕,反而愈發戀棧,恨不得把蘇羽茗帶走,以慰心懷。
蘇羽茗見他把玩著茶盞,沒有想走的意思,看來算是上鉤了,於是拿出那張一千兩銀票和玉佩,推到他面前說道,“公子盛情,蘇雨受之有愧,今時不同往日,蘇雨不再以賣藝為生,自然不能受公子的恩惠。”
不料這位號稱長興第一風流公子的曹英澤竟臉紅了,知道是自己唐突,連忙將玉佩和銀票收好,“是在下的不是,竟將夫人當成塵俗之輩了。”
蘇羽茗笑得雲淡風輕,“公子言重。妾身看這時日也不早了,在下的夫婿即將歸家,怕是不便再留公子,所以……”
“在下明白!”曹英澤連忙站了起來,想走之時又似有不甘,於是問道,“不知何時再有機會得聞天籟,在下不勝榮幸!”
蘇羽茗面露難色,猶豫了一會說道,“聽老管家說公子就住在弊府之旁,如若只是聽曲,妾身在這院中彈奏,公子也該能聽聞,何必見面?”
對啊!何必見面?!莫不是自己對這位樂師一見鍾情吧!想到這裡曹英澤不禁打了個寒戰,她現在可是已嫁之身,自己怎麼能冒出這種大不敬的念頭!
“這……”曹英澤有些結舌,想不到自己擔著這長興第一風流公子的美名,竟如此經不得考驗!不過他轉念一想,像蘇雨這樣的絕色,又是琴韻天才,自己沉淪其中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是哪個如此有福的男子,能將她娶入門庭。想到這裡,他又開始懊惱自己怎麼不早些到洛安,好與她相識於未嫁之時。如真能那樣,他絕對會不顧一切納他入府,遠甚於蕭廷秀之於柳絮。
蘇羽茗見他兀自出神,又輕喚了他幾聲,曹英澤這才回過神來,又是一頓手足無措,連忙作揖道,“不瞞夫人,世人皆稱在下是‘琴痴’,對琵琶尤是鍾愛,如今見了夫人,方知何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果……如果夫人能傳授一二,那在下當真是榮幸之至了!”
聽他這一說,蘇羽茗面露難色,低頭不語。曹英澤正要繼續勸說,忽然那老管家急忙忙地走了過來,向蘇羽茗行禮道,“姑娘,姑爺馬上就回來了,您看……”
蘇羽茗假裝慌亂,忙向曹英澤說道,“公子且跟管家離去,來日、來日若有機會,妾身自會叫老管家給公子傳信。現在妾身的夫婿就要回來了,如果他誤會,豈不汙了公子的名聲?”
曹英澤明白她的難處,於是便轉身欲走,臨行之前還留了一句,“夫人記得傳信,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