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成也費解,上前說道,“夫人,心言其他本事沒有,但是看物識物的本領真的不在話下,如果她說沒有,那可能真的沒有……可是蘇小姐初到洛安,在此也並無親屬故舊,她還能有什麼謀生手段呢……”
本以為這是個極好的突破口,可是竟一無所獲,葉沁渝的情緒也高不起來,拖著沉重的步子在人來人往的洛安夜市胡亂閒逛,不想越走吆喝聲就越小,絲竹之聲以及調情笑罵之聲反而多了起來。她猛一抬頭,頓時驚住了,自己怎麼走到了這花街柳巷康樂坊裡來!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有幾個濃妝豔抹、衣衫不整的女子走了過來,直接擠走了葉沁渝和心言,往學誠身上靠了過去,一邊玩笑一邊打趣,作勢要拉他進門。學誠嚇了一跳,他自小便跟著薛淳樾,主僕二人都不是喜歡來這種地方的人,偶爾應酬雖有接觸,但也是點到即止少有肢體接觸,這種徑直往上靠的架勢還真承受不住。
心言頓時怒不可遏,上來把那幾個女子推開,擋在學誠前面,杏眼圓睜。
“喲,小娘子生氣了?看這架勢,是一路追著夫婿過來的啊……哈哈哈……不過不是我說你,但凡你有點姿色,你家夫君也不會到我們這地方來了,姐妹們你們說是不是……”
學誠正想解釋,話才出口就被淹沒在幾人的嗤笑聲中,看心言怒氣更盛,便只能閉了嘴。
“且不說他是不是我的夫君,即使是,他自甘墮落要來看你們這些庸脂俗粉我也懶得搭理他!我是擔心你們這身濃妝豔抹的,衝撞了我家夫人,到時候吃罪不起!”
“喲,原來是小丫頭陪主子來尋夫的,好沒意思……姐姐們可不陪你們玩了。”
說著就轉身要走,臨走之時還給學誠拋了幾個眉眼。學誠一個激靈,連忙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們。心言見他這副模樣,故意調侃道,“都說身正不亂,看你這欲拒還迎的樣子,分明是心癢癢!”
哪來的欲拒還迎?!學誠一時氣急,又不擅長跟她理論,只能乾瞪眼。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悅耳的琵琶聲,葉沁渝不禁被吸引,往前走了幾步。
心言見狀也忘了和學誠鬥氣,連忙跟上前拉住她的臂彎,著急說道,“夫人您要去哪?前面,可真的就是花街柳巷了,您不便進去……”
葉沁渝卻似沒有聽到她的話般,怔怔地聽著那樂聲,自言自語般說道,“我記得,羽茗姐姐似乎擅彈琵琶……瑞和居里,時時有琴聲傳出……心言,是嗎?!”
心言以為她聽到樂聲便想起了蘇羽茗,心下難受,點了點頭說道,“蘇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會好多樂器,其中彈得最好的,便是琵琶……夫人,您是聽到樂聲,便想起蘇小姐了嗎?可不要太傷神,您現在有孕在身,最忌的便是多愁善感。”
一抹喜意悄然爬上葉沁渝的眉梢,她有些雀躍地拉著心言說道,“看我這榆木腦袋,怎麼淨想著羽茗姐姐的繡工呢,繡孃的繡工再好,也只能維持生計,但是她還要給小準叔看病買藥,僅憑賣幾件繡品,又怎麼夠呢?!”
“那您的意思是……”
“虧你還跟我說多少王孫公子在海州玩得傾家蕩產,難道不知道那些花街柳巷是最能燒錢也最能掙錢嗎?!”
心言的臉色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您是說……蘇小姐她……不可能!怎麼會呢!”
學誠在後面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剛還誇你有點本事,現在倒糊塗起來,蘇小姐怎麼會做那種事,夫人指的是,樂工!”
葉沁渝終於笑了出來,“可不是,這世上有酒樓就會有廚子,有繡坊就會有繡娘,有聲色犬馬之地,不就有樂工了嘛!這花街柳巷裡,媽媽和姑娘們才是主角,鶯鶯燕燕,讓人眼花繚亂,有幾個人會在意那些幕後的樂工呢,所以躲在幕後,應該還算安全。”
心言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難免拋頭露面,蘇小姐真的會這麼做嗎?”
“為了小準叔,她經受的磨難還不夠多嗎……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麼……”
學誠忙上前一步說道,“夫人和心言都女子,進去多有不便,刺探一事,就交由學誠來吧。”
葉沁渝還沒來得及說話,心言卻繼續調侃他,“你不過是想撇下我和夫人,自己去逍遙快活吧……嗯?”
“這是什麼話,我學誠是那種人麼!”
“都不要吵,我們一起去……”葉沁渝忙分開兩人,再朝心言使了個眼色,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心言頓時掩嘴而笑,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不到,葉沁渝和心言均已換上了男裝,與學誠重新回到了康樂坊的街口。
“夫人,這辦法您都能找到,果然聰明!”
“好了,少拍馬屁,走吧”,學誠將心言一把拉在自己身邊,走在葉沁渝前面,“夫人,您跟在我們身後,放心,有何不妥學誠必會拼死保您安全。”
學誠身姿矯健、相貌堂堂,葉沁渝和心言則眉清目秀、婉轉多情,一進入花街柳巷便吸引了一眾姑娘的目光,紛紛圍攏上來熱情地打招呼,這一股濃烈的脂粉味撲面而來,葉沁渝一陣陣反胃,差點乾嘔想吐,但還是生生壓下。
學誠驅散了眾人,進了一家秦樓楚館,找了個角落坐下,再打點了鴇母和幾個小廝,只說帶族中的小輩們來見識一下,不需姑娘伺候。鴇母拿了錢,笑得合不攏嘴,自然不再過問,拍手傳上一些酒菜就忙活著招呼別的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