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悅:程式?
(未知的聲音):請完成以下對話。
(未知的聲音):請問,是否決定永久沉睡?
韓悅:(沉默了一會兒)是。
(未知的聲音):拿起一粒藥片,一粒就好。
韓悅:(拿起了白色的藥片。)
(未知的聲音):請記住藥片上的數字,那是新世界的門牌號。
韓悅:(目光呆滯的,看著藥片上凹陷下去的數字。)
(未知的聲音:)最後一次確認。吞下藥片,從後門離開;或放棄。
韓悅:(盯著雪白的的藥片,陷入沉思。)
真的要這麼做嗎?
想想父母——他們的確沒給過自己什麼;當然,如果因為家長裡短的事兒吵架或鬧離婚也可以算進去的話;
至於同學或室友——她們不拿自己開玩笑就已經很不錯了;
還有隔壁那個熱衷於和她進行性“遊戲”的男孩——她居然一度傻到想要和他表白,直到他高中談的第三個女朋友來索要分手費。
(未知的聲音:)您對程式還有什麼疑惑?
韓悅絕望的抬起頭,聖母像前的男人已經伸出那隻蒼老的全是皺皮的手,指向韓悅手中的藥片;
(未知的聲音:)吞下去,可並不是什麼難事。比你喝過的中藥好吃一萬倍。
那聲音像是在嘲諷,更像是抓住了韓悅虛掩著的軟肋。
韓悅不再猶豫,遲緩著將那藥片遞到嘴邊。
“你忘了,他已經是個死人了。”陌生的聲音從韓悅身後響起:“還記得去年十一月,教堂神父被信教徒搶劫殺害的舊聞嗎?”
“快跑!不然會死在這裡的!”身後的人揪住韓悅,不由分說的將她向外拖去。
眼前的光亮漸漸暗下去,越來越黑,黑暗好像要吞沒一切。
韓悅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後面已經漆黑一片,道路中央擺起了燃燒的蠟燭。
窗戶,變成了血淋淋的十字架,十字架背後的愛心裝飾品,變成了教堂中慣有的聖母像。
那個看不見臉的男人,已經被殘忍的釘在了十字架上;他的頭被信教徒割了下來,只有一根鐵定穿過他細細的脖子,將他固定在這早已被封鎖的教堂;男人被染成絳紅色的祭服上,赫然寫著三個字:執行使。
畫像中的聖母咧著嘴笑著,慘白的面孔如同擦了一層厚厚的劣質粉底,又似乎對韓悅的離開充滿不快,低垂的手躍躍欲試的像在招回韓悅。
“別走神!”身後的聲音失聲喊道。
十字架著火了,火焰燒著了聖母像,很快便燒到聖母的頭部。
聖母的眼中流下兩行血淚,無助的,又飽含怨念的看著奔跑的聲音的主人和韓悅。
直到火焰完全燒燬了聖母像,聖母像化作灰燼,掉落在地上,像是一塊被扔進鍊鐵爐裡的不起眼的錫箔。
“快!跳出去!”聲音的主人踩著前端突起的門檻,縱身躍出教堂。韓悅緊緊地抓住他的手,緊跟著他的步伐。
韓悅轉過頭,聲音的主人想阻止她,卻來不及了:那一幕幕已經被她看到,一覽無餘:
教堂的後門被開啟了,敞開的門中,一具具屍體面帶微笑的倒在火焰中,任由火焰燃燒著,他們中韓悅只見過一個人,那就是她排隊時站在她前面的那個人。
韓悅終於明白這是什麼。
一場鬧劇?還是悲劇?火焰燒燬了紅色的十字架,焚燬了它曾經依靠著的燭臺。
混雜著少量的雨水,被燒成粉末的教堂像是一條鮮紅色的支流,在重疊秩序的交叉口匯聚,蜿蜒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