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小子,你怎麼還沒搞定啊?”鑰姜一直看著施梁,見到他一會兒變身成為人,一會兒又轉身成為蛟,身形未定,反反覆覆,便是有些不太耐煩,“你這變化來,變化去個不停,到底是在整哪一齣?”
只不過,施梁此時正沉浸在與黑蛟意志交融的無比舒爽感覺中,並沒有聽清她的牢騷。
再度睜開眼睛的男人,身形已然拔高,全身盡覆黑甲,睥睨四方!
這一次,他不再有之前那一種隔靴搔癢般的渾身壓抑,身心是與怪蛟的意志相互交融,不分彼此。
是的,這一刻,他是施梁,同時,他也已經是這一方水域的霸主——黑蛟。這片小小的綠洲上的每一處地方,他都熟悉無比;每一顆綠植,每一處淺灘,每一條游魚,予奪予取,全部由己!
“叱!”原本才剛飛抵近他們身側的怪鳥,首先是一個哆嗦,翅膀一震,已然再度高飛而起。
“有希姐,你慢一些啊,我還沒來得及和爸爸打招呼哩。。。”小善的聲音突然由近即至遠處,消弭在了高空的盡頭。
“嗷——”施梁有些不太滿意,身形一扭,越發粗長的壯碩蛟軀輕鬆一晃,一下子就抖散開了鑰姜用以吊住他的束縛能量,忽地一下,滑落進了水中。
“媽媽,他沒事吧?”小嵐望著施梁遠去的黑影,言語裡仍舊還是帶著一些關切。
鑰姜倒是毫不客氣,白了一眼鑽入水中的蛟影,沒好氣道:“沒事的,不用管他。這一次,他的意識是清醒的。”
施梁的意識確實是清醒的,雖然他現在的身體已經全然化身成為一頭恐怖的水獸。可是,現在的狀態並不再是以前那一種無視曾經一般的忘我。
他能清晰感受到水流從自己的面板上滑過後的冰涼與細膩,也能察覺出剛剛怪鳥恐懼之外,來自於小善與小嵐的關心;他沉浸於水中遨遊的暢快,也留戀於同伴的牽絆。
他很舒爽,在水中游弋,或潛湖底,撥逗一下因為恐懼而躲匿在岩石縫隙裡,一動不動的胖頭怪魚;或猛一加力,悍然躍出湖面,自在水上打出一片大大濺起的飛花,而後自由喉嚨震動,發出嗷嗚嗷嗚的可笑低吼。
可是,他始終沒有離開湖岸太遠。
見得施梁無礙,小嵐也就鬆下一口氣,招呼過空中裡回過心神的怪鳥,抱著懷裡的鑰姜,緩緩落回在了草植稀疏的湖岸邊。
荒蕪之地上的陽光越發有些毒辣,原本豐饒的綠洲也已經悄悄縮回到了一片荒涼乾癟的寂寥中,再沒了月光之下的繁盛。就連這一片算不得很大的小湖,也因為潮汐的變化,慢慢潮退,只露出一大片泥濘溼漉的淺灘淤泥,很快又被熾熱的陽光給曬乾了水分,越發有些乾裂。
胖頭游魚早就沒有了身影,黑淵慢慢變成為了一道深井,不知是能通往何處
又過了好一會兒,一條碩長粗壯的黑影,一下是從退下的湖潮中躍然而出,四爪抓著乾裂的泥濘,一路一邊爬著,一邊慢慢縮回成為人影模樣,青衣翩翩,身材壯碩而又挺拔,眼眸望著伊人,張開欲開,卻是始終沒有把話講出來。
“爸爸,你沒事吧?”打破沉默的是那隻正在被小高柔騎著脖子,策馬揚鞭、不亦樂乎的毛絨巨猴——小善。他似乎是為了在自己小妹面前保持一種自以為的威武、雄霸、無敵的形象,而始終沒有換身回自己最舒適的小獸常態。
“爹爹,爹爹,果然是我爹爹。”一聲清脆的鶯歌,恰好切入,高柔蹦蹦跳跳,死死拽著鑰善的毛髮,大聲朝著小嵐招手,“孃親,既然爹爹找著了,砸門可以回家咯,小柔好高興!”
“我沒事,小柔你也長大了,真俊。”施梁擺擺手,認真看了眼正騎在鑰善頭上的活潑小女孩,回應了鑰善的關心,然後側身,對著正等他的伊人,遲疑開口道:“小嵐。”
“嗯,小柔童言無忌,你別放在心上。”少女有些臉色發紅,輕聲回應。
“嗯,對了,我有事情要與你說。”男人搖搖頭,正要開口,卻是有欲言又止,停下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