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領導藝術的官員總是能在事情最為急切的時候,依舊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靜淡然,而後用最親切熱忱的態度來安撫手底下戰士們躁動不安的心。
呂佩停頓片刻後,才是接著指揮道:“其他人都且散了吧,後面事情交給我來處理,所有人進入二級戒備,等我命令,隨時出發。”說完話,又是繼續如古井無波一般,對著旁側的杜排首小聲吩咐,“老杜,你隨我進中帳,商議救援事宜!”
呂驛丞統管玉節驛站已經有一些年歲,又是一直有與那紫焱師團的高官滕越搭著一些似有若無的關係,早已經是這玉節鎮中獨領一方的豪強。
再加上,他自己畢竟也是從底層一步一步艱難爬起,是以平日裡對於手底下的一眾兄弟也是頗為照拂,又常還能從那摳唆的鎮上府衙里弄來些各種名目的犒勞銀兩,賞與情的雙重優待下,自然也是上下齊心,極受得營地裡一眾兵士的擁戴。
這一起小小的爆炸案,呂佩自然也是過目後才下派給施梁的。其實明眼人稍微打眼,就能從卷宗裡知道,就是一件小案子。
主要是那沈老巷在鑰災之前就是玉節鎮出了名紅事村,村裡主營便是幫襯別家做哪嫁娶喜事,尤其是那戶人家,本身就是做的爆竹生意,炸聲雖響,實則無甚損傷,十有八九就是那戶研製不周的走水。
之所以要出動重甲排,那是因為鎮上的府衙裡,有查實了那村子中,有人私下回收了大量的二級火晶廢渣,這是在花周國明令禁止的買賣。
不過,畢竟都是些耗乾淨能效的廢品垃圾,也不會說會有什麼確實的危害,最多就是查證下源頭,然後就是該逮逮、該抓抓的瑣事。
所以,呂佩才把這個‘簡單、易幹、功勞高的’‘油水’案子扔給了施梁,無非是想讓這個寶貝徒弟在去紫焱師團報道前,領著一眾親隨去把這涉密等級還頗高的火晶廢料案給查出來,撈上一些不大不小的軍功。
這些事情,呂佩在施梁臨出發前是特地有過交代的,也不知道最後是出了什麼岔子,竟然一下子讓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那矛峰谷裡,可是藏著他與東芝鎮夏嵩間的‘大買賣’,萬一出些岔子可是不得了。
施梁這次求援,無疑是捅了個他不應該碰的馬蜂窩,是以讓呂佩也是十分為難。
然而,事情至此,便是已經有了蹊蹺,到底是誰把小子引去了那個地方?呂佩自然不傻,心裡反覆琢磨,不由將目光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杜宇佳。
老杜當然是十分了解這位與自己同期的領導,當即開口自曝:“小梁是有把訊息遞回來,可那會你正還在鎮上公幹,卻也是真聯絡不上。”
說著話,男人窘迫地嚥了下口水,把頭湊近了呂佩小聲說:“因為事情涉及到了那裡,我本想著那戶人家與這爆炸案應該也無什麼關係,就也沒太當一回事,思忖著就算小梁把他們全給擒回來,我也可以一番操作,再是把幾人給安全弄回去,不至於出什麼岔子。”
杜宇佳這般抉擇,倒也是看不出有什麼紕漏,不過呂佩依舊是表現的氣急,猛然一拍身前的中帳長桌,厲聲道:“自作聰明!現在好了!你倒是聰明人,給出個主意,怎麼收場?那兩兄弟已經死了,我該怎麼去與夏嵩那兒好交代?”
其實,呂佩這通脾氣也是不得不發,哪怕看上去極不在理。倒不是說他要責怪老杜處理不當,主要還是生氣杜宇佳在沒有彙報的情況下,擅作主張,弄到現在難以收拾。
老杜跟隨呂佩左右也是有些時日了,自然知道行首發火的根由,正要討饒,卻是還沒及時開口。
恰在此時,有一陣香粉氣息暗飄而入,中帳門簾被人輕輕掀起,適時走進來一位身著牡丹紅袍的媚眼俏佳人。
這人女作男相,三十左右年歲,風韻猶存,微微鞋拔的臉兒上多了幾粒麻子,倒是也無傷大雅。女人甫一進門,輕喚一聲:“大人。”而後,腰肢一扭,綽有餘妍,直把呂佩的臉上扭開了花,也是把老杜尷尬低了頭,忍不住捏了捏發癢的鼻子,心中暗道:救星來了。
不過,呂行首此刻卻是沒有心思與那佳人談風月,臉色一正,忿恚道:“小敏啊,你不好好在驛衙裡待著,跑來軍營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