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楊三十餘歲,身高八尺有餘,容貌清秀,喜讀兵法,待人寬厚。深受士卒們愛戴,曾任上黨郡都尉數年,在上黨郡頗有威望,去年上黨郡守丁原升任幷州刺史,張楊升任上黨郡太守。
上黨郡有兩千幷州騎兵,是整個幷州為數不多的正規軍,可見朝廷對上黨郡的重視,丁原曾幾次來信,想讓張楊將騎兵調到太原,卻被張楊婉拒了。也因此二人生了嫌隙,如今匈奴人大舉進攻幷州,幷州人心惶惶,就連刺史也跑去洛陽求援,而不肯再回幷州,可見朝廷對幷州的態度。
然而對於幷州的本土人來說,幷州是他們的家,朝廷可以放棄,但是張楊是不能放棄上黨。他武鄉縣周邊的百姓全部遷到縣城了,又派遣哨探四處巡查,探查到小股的匈奴騎兵,並帶領騎兵前去圍剿,遇到匈奴的主力,便躲入城中,給匈奴人帶來不小的傷亡。
眼見隆冬已至,他相信匈奴人最多半月就會撤兵回草原,除非匈奴人能攻下武鄉縣城,否在,在大雪中過冬,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張揚巡視一遍城牆,便向著城內走去,將巡邏的事情交給司馬楊醜。
楊醜看著張楊走下城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牽動著嘴角的黑痣,倒也對得起他的名字,果真是醜。
楊醜是冀州人氏,曾經是武鄉縣的賊曹。後跟隨張楊剿滅了幾支小股的騎兵,張楊比提拔他為軍司馬。掌管城內的一千守軍,負責城牆防務。可就在昨天夜裡,楊醜卻收到了堂兄楊闕的來信,楊闕投靠匈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這在家族之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楊闕竟然想讓他投降,並且言明如果他幫助匈奴進城,殺了張揚,那麼武鄉縣城就是他的了,匈奴人對城池不敢興趣,如果他佔領武鄉縣,背靠匈奴人,以朝廷目前的情況,是不會派兵來剿滅他的,這讓他心動不已。
眼看天色將暗,他已經派人去通知楊闕,四更時分,舉火為號,屆時他帶領來親兵開啟城門,迎接匈奴人進城。
楊醜一臉緊張的看著落日,今日的時間彷彿過的格外慢,天色終於暗了下來。城內城外被黑暗包裹。公雞已經叫過了,馬上就到了四更天,楊醜緊張的渾身僵硬,帶領幾個親兵向著北城門走去。
張揚回到官衙裡看書,可不知道怎麼的,卻心神不寧的看不下去,無奈只能起身,向著城牆走去。
官衙距離城牆二三里,遠處的城牆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個輪廓,突然,一團火光從城牆上亮起,張楊一陣的疑惑,突然臉色大變,暗叫一聲不好。急忙催動戰馬,向著城門衝去。
剛行至一處,卻看到一隊士卒向著自己走來,張楊認得他們,正是北城門的守卒。勒住戰馬問道“你等不在城牆守衛,進城做什麼”
士卒們看到張楊,急忙下跪說道。
“回稟張太守,是楊司馬讓我等進城,說是張太守找我等有事”領頭的屯長說完,也感覺事情有些不妙。
“不好,楊醜害我”張楊轉瞬就明白了,肯定是楊醜投靠了匈奴人,才騙開城門。和匈奴人裡應外合。
隨即命令道“你等隨我前去,奪回北門”
隨後又命令一個親衛,前去調來幷州騎兵。城外傳來隆隆的戰馬聲,驚醒了熟睡中的百姓。
張楊心急如焚,拼命催打著戰馬,可到了北門,還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寬大的北城門轟然開啟,無數的匈奴騎兵湧進城中。
張楊也顧不得去找楊醜算賬,率領士卒衝上前,將匈奴騎兵堵在了城門口的街道上,兩隻軍隊在夜色中混戰起來。
北門守軍原本有四百人,加上張楊的十幾名親衛,勉強抵擋住匈奴人繼續進城,可步卒面對騎兵的劣勢太大,不到一會就有一百多士卒倒下,而匈奴的騎兵不過死傷數十人。
四更時分,夜色最為黑暗,士卒們只能依靠本能,將手中的武器刺向對方,張楊騎在馬上,手裡的長槍不停的揮舞,將眼前的匈奴騎兵挑落馬下。
匈奴人雖說有上萬人前來,但是城門口狹窄,一時間擁堵在一起,騎兵也不能發起衝鋒,城外的騎兵已經有些不耐煩,拼命的向城中衝,使得城門口更加的擁擠不堪。
城牆上面的守軍,發現這邊的戰鬥,也跑過來增援,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的傷亡大了許多,張楊這邊至少有三百多人戰死,而匈奴騎兵那邊至少也有兩百人。地上全都是屍體,根本沒了閃展騰挪的空間。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城門口的廝殺已經慘烈,張楊也已經受傷,腋下被一個匈奴騎兵的彎刀劃過,鮮血已經侵染了大半個身子,他卻渾然不知,已經揮舞長槍,將一個個匈奴士兵刺死。可匈奴騎兵彷彿無邊無際,而守軍則漸漸不敵,現在守軍已經不足百人,已經有騎兵穿過去,準備從後方包抄,將他們全殲在城門口。
忽的城內傳來馬蹄聲,兩千騎兵從城內衝出,迎著匈奴騎兵便殺了上去,看到騎兵的到來,張楊的心微微一鬆,才感覺腋下火辣辣的疼。急忙長槍連刺,將糾纏自己的幾個騎兵殺死,拔馬向後,退出戰局。
兩千騎兵的加入,是的城門口更加的擁擠,兩支騎兵都不能奔襲衝刺,改為近身肉搏。匈奴騎兵雖然兇狠,但幷州騎兵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近身格鬥,還略略佔點上風。
張楊退後稍微包紮了一下,便命令弓兵取來弓弩,向著遠處的城門口放箭,只是人數太少,並不能將匈奴騎兵逼出城外。
戰事陷入了膠著,兩支騎兵在城門口廝殺了將近三個時辰,匈奴騎兵始終沒能衝出街道。而幷州騎兵卻付出了巨大的傷亡。
兩千幷州騎兵已經不足千人,步卒全部戰死,而匈奴騎兵也死傷兩三千人,城門口堆積著厚厚一層的屍體,鮮血匯聚,順著官道向著城內流去,足足有百餘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