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寶兒看了眼她鋪設的軟塌,低聲道:“我這裡沒事,你回去睡吧。”
翠心笑著哎了聲,心知袁寶兒心裡其實是害怕的,不然也不會下午小憩時,與睡夢中囈語。
她轉頭佯做很忙的進進出出,始終不肯收拾被褥。
袁寶兒看了兩眼,奈何翠心始終不跟她對視,最終只能作罷。
上了床,翠心熄了燈。
袁寶兒不安的動了動,片刻夜燈亮起,她輕輕舒了口氣,復又閉上眼。
帳幔輕薄,透來些許的微光。
袁寶兒望著帳上的卷草紋,始終沒有睡意。
翠心睡覺十分規矩,沒多會兒便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
袁寶兒輕吁了聲,撩了帳子。
見翠心仰面睡在軟塌上,薄被搭在她肩膀處,露出半個渾圓肩膀,卻沒有察覺,顯然是睡的正香。
袁寶兒踮著腳,來到她跟前,把被子幫她蓋好,才復又跳回床上,裹著被子,蜷成一團。
下午睡得太多,她有些走困。
她不想吵了翠心,便窩著想外祖與她說的話以及這些天發生的事。
如果說程立落獄以及夢境的警兆對她人生進行第一波衝擊,那麼無端經歷牢獄之災和先生的離世,則讓袁寶兒對人性有了懷疑。
她不明白曹偉為了僅僅十幾金,便將恩同再造的先生殺死,更不理解他殺完人之後,是如何讓自己面無異樣的鑿鑿嫁禍。
在他眼裡,她與先生似乎只是被他隨意處置的物件,只要對他有利,他要怎樣便怎樣。
人性倒底是什麼?
袁寶兒十分迷惑。
不過她天性開朗,想不明白,便壓在心底,只把當下過好。
如此歇了兩天,程立見她狀態不錯,便放她去書院。
因著課是下午,張大郎不必接送程立,便可以送她過去。
課舍裡,範黎又是早早到了,不過這一次多了兩位眉目清俊的郎君。
範黎正與兩人說著什麼,見袁寶兒進來,便介紹起來。
青年皆是袁寶兒師兄,一個叫崔敏芝,一個名魏宕。
袁寶兒恭謹見禮,並自報姓名。
崔敏芝端量被自家堂妹唸叨好些天的娘子,嘴角掛著端方溫雅的笑。
魏宕年紀似乎小些,眉宇間還帶著些銳氣,只見他淡淡斜了袁寶兒一眼,看範黎,“過了先生那關?”
範黎道是,魏宕的神情立時緩了許多。
袁寶兒心裡嘖了聲,心說這人標準還挺奇特。
崔敏芝溫和一笑,說起了之前他與魏宕不在的因由。
原來兩人之前被戶部借調過去,幫忙盤查去了。
袁寶兒有些驚訝,要知道六部可不是誰都能去的。
兩人還是書院學生,就被借調過去,看起來還很看重,想來待到兩人畢業,便會入六部當差了。
這可是已經板上釘釘的官,作為有著同樣志向的師妹,袁寶兒覺得,必須得跟兩人好好學習。
然而,對上魏宕的眼神,袁寶兒還是退縮了。
魏宕生的稜角分明,不像崔敏芝長得和順,但他睥睨抬手,不自覺的便有矜貴冷傲貴公子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