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只有顧準一個人入住，現在李玉芳離開，就只剩下柳清禾跟他兩個人。
她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先生，你好，我叫柳清禾，從今天開始我來照顧你。”
大概是因為這聲先生，而不是什麼蔣先生，顧準終於睜開眼睛。
那雙原本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如今彷彿一潭死水。
他僅看了柳清禾一眼，就再次閉上眼睛，像是要將自己跟自己以外的所有事物隔絕。
捏在手裡的手機響起，柳清禾低頭看了眼，說：“是阿姨打來的，我可以接嗎？”
“隨便。”
柳清禾滑動了接聽鍵，在電話裡聽李玉芳講了半個多小時照顧顧準的注意事項後，才在顧準的注視下結束通話電話。
顧準看著她，“扶我起來。”
“好。”
顧準眼皮抖了抖，視線跟隨真的彎腰過來扶他的柳清禾，聲音憔悴沙啞的說：“我剛動完手術，你覺得我坐得起來嗎。”
語氣十分不好，且帶著很濃厚的攻擊性。
畢竟明明是人人豔羨的天之驕子，卻被莫名其妙替換身份，被成為了另一個人。
還出了這樣嚴重的交通事故，導致後半輩子再也無法行走，是個人都無法平靜面對。
沒瘋都已經是意志力非常強大了。
柳清禾已經抱住了顧準的腰背，聽到他的話後便保持著抱他的姿勢抬起頭，跟那雙沒有任何生氣的眼睛對視。
一個不想看，一個想看被厚重眼鏡片擋住，看不真切。
“先生，我會將你的需求放在第一位，你如果想起來即便是做不到，我也會嘗試。”
“所以你想做什麼一定要跟我說。”
顧準冷冰冰的看著她，“滾。”
柳清禾揚起笑容，“對不起先生，這件事我沒法做到。”
“從我身上滾下去。”
柳清禾抱著他不放，臉上的表情很純真，“先生你不想起來了嗎？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試著把你抱起來，我力氣很大的。”
以前他還是顧準時，沒人敢對他這樣，後來他被迫成為蔣訊飛，沒人想對他這樣。
他本就在易燃易爆的邊緣，此刻徹底被點燃，“我讓你滾，聽不懂人話？”
哎。
好凶。
柳清禾看著發脾氣的顧準，覺得他現在就像一頭受困的猛獸，被關在小小的籠子裡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用嘶吼表明自己的不樂意。
好想摸摸腦袋。
他畢竟才剛做完手術，這裡又不是隨便一枚療傷丹藥就能將人徹底治好的修真世界，柳清禾也怕生氣影響到術後恢復。
放開顧準坐回到椅子上，“先生，我可以用你的手機打遊戲嗎？”
顧準：“……”
滿腔的憤怒好似全部傾灑在棉花上，非但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反而讓自己吃了悶虧。
從小到大接受的良好教育讓顧準說不出髒話來，冷笑了聲，“她花錢請你照顧我，是讓你來玩我手機的？”
柳清禾糾正他，“阿姨只負責了我的一日三餐，我是不要工資來照顧你的。”
顧準：“……”
再次一拳打在棉花上，滿腔怒火得不到宣洩的顧準沉默幾秒，似乎再找不到能夠攻擊的點，於是徹底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