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老楚王不理政事一心寄情於花草後,趙翊除了每天晨昏定省外,也沒有過多的去打擾他。
二姐德陽每日必去太白苑看望景蘭,姑嫂之間的感情與日俱增,沒幾日便已經有了些如漆似膠的景象。
蒹葭依舊深居簡出,自那天在西廊上遇到後,趙翊便再也沒有見過她。
當日太瑤山神窟的天樞真人要收蒹葭為徒,將她帶回太瑤山,對於塵世的平凡人來說,這本是一份天大的緣分,楚地有多少人為了得到這樣一份機緣,就算是傾家蕩產也是心甘情願的。
趙翊想著蒹葭求他的神情,毫不猶豫地回絕了天樞真人,而且態度相當的堅決。
本以為事情水到渠成的天樞真人驚愕之餘又怒火中燒,只是沒有當初發作,畢竟他的太瑤山是在荊州境內,臉皮還是不能撕破的。
這也是春秋亂戰後,俗世王朝的實力大增,隱隱有與山林修真實力相抗衡的結果。
最後,天樞真人領著四名姿容絕世的女徒弟,拂袖而去。
最讓趙翊頭痛的是灼華,小女孩三天兩頭跑來纏著趙翊,要她的翊哥哥教她練武,這個小尾巴趙翊是攆都攆不掉。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得教她幾個簡單的套路,讓她去勤學苦練,而且規定每天不定時檢查她苦練的結果,這才稍稍擺脫小女孩的糾纏。
這一日,趙翊沒有再去雲夢閣,而是和巫刀做了一番裝扮後,偷偷摸出了王府,來到君山城裡閒逛。
永興大街上店鋪林立,小攤小販擺滿街道各個角落,往來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趙翊一身白袍玉帶,頭上髮髻彆著一隻白玉簪,手搖竹骨扇,這扇子是君山淚竹做骨,扇面繪著《神女泛舟遊湖圖》,一派富家公子的打扮,加之趙翊人本來生得俊美異常,走在大街上很是引人注目。
他身後的巫刀一身尋常黑衣,兩手空空的,那柄驚雷刀不知道被他藏在哪裡。
兩人溜出王府時,巫刀便埋怨過趙翊,說他打扮太過招搖。
趙翊卻說他們要去的地方,如不好好裝扮一番的話,根本進不去。
當初在江夏郡時,趙翊與野貓子相約,如能活著回君山城,一定要去那條天下聞名的“軟繡天街”去走走。
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們都已經不在了,他便來替他們走一走這令世間無數男子神往的地方。
趙翊人走在繁華街上,心裡卻想著在江夏郡的那段經歷,走得心不在焉。
突然聽到前面傳來嘈雜聲,許多人紛紛跑去圍觀,趙翊好奇心起,伸手拍了一下巫刀,也加快腳步跟上去。
透過圍觀的人群,趙翊看到一堆肉山一般的男子叉腰站立,一張滿是橫肉的臉上,神色頗為倨傲,他的身後跟著一班僕從,也都是些狗仗人勢的傢伙。
肉山男子對面站著一個青衣公子,長得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隻跟詩書打交道的文弱書生,不過他面對面相兇狠的肉山男子和他身後的豪僕,居然沒有表露出一絲害怕,只是彬彬有禮地道了一聲歉。
這個文弱書生趙翊認得,那日在醉風樓他毆打昭家二公子,救下的便是眼前的文弱書生孫景略。
一名豪僕見孫景略道完歉後準備離開,便一臉傲慢道:“小子,撞了人就想離開?”
肉山男子雙手叉腰,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瞪著眼前的文弱書生,如果是心氣膽小的人,保管會被他這一副模樣給嚇得哆嗦倒地。
孫景略臉色一變,卻依舊彬彬有禮地說道:“我剛才已經給您道歉了,在下確實是無心之舉。”
肉山男子見孫景略居然沒有表露出一絲的害怕,頓時來氣了,大吼了一聲:“在這君山城,誰不認識我將軍巷的趙霸,你個小白臉,是眼瞎了嗎!”
沒等肉山男子把話說完,他身後的幾名豪僕已經圍了過來,然後看小白羊一樣看著孫景略。
眼見對方氣勢洶洶,一副要出手打人的樣子,孫景略的臉色變得有些憤怒,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這些人居然如此蠻橫霸道,將楚國的王法拋之腦後,要當街欺負他這樣一個文弱書生。
孫景略平復了一下情緒,對方斯文掃地,他卻不能失了讀書人的身份,依舊抱拳致歉:“這位兄弟,在下的確是無心之舉,還請多多包涵!”
“小白臉,要我家少爺放過你也行,跪下給我們少爺磕仨響頭。”一名豪僕嬉笑道。
是人都有三分脾氣,何況孫景略已經再三忍讓,這會兒他面色一冷,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竟然有幾分凌然之氣。
周圍的行人都停下腳步,遠遠地看著,像這種事情,在君山城裡,每天沒有三件,也有兩件,都是見怪不怪了,但只要是有熱鬧可看,大多人都會習慣性地停下來觀望。
人群中也混著幾名官府的衙役,只是看清楚鬧事的人後,便都裹足不前了,也做起了旁觀熱鬧的看客。
肉山男子人粗大,心卻細,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眼見面前的文弱書生竟然沒有露出絲毫膽怯,又看到孫景略的腰間插著一把短劍,那劍渾身古樸,劍柄是吞雲吐霧的龍頭,顯得很不凡,肉山男子一把撥開豪僕,伸手將孫景略腰間的短劍奪了過來,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一臉喜色地讚道:“喲,是把好劍!”
孫景略見肉山男子粗暴地動手奪劍,臉色劇變,怒氣騰騰地道:“你……你怎能公然搶奪,就不怕王法治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