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翊和巫劍兩人過了沮水,一路不停歇,在日暮時分便趕到了大江天塹邊上。
但見江勢浩蕩,茫茫無際,水波渺渺,如煙如紗。
趙翊從沒有如此近距離的靠近過大江,有一種心潮澎湃的感覺,眼前的大江天塹,似乎蘊藏著無比雄渾且無窮無盡的力量。
這種力量可以毀天滅地,也可以化生萬物。
趙翊見巫劍雙手環胸抱著劍,兩眼怔怔地看著大江,便問道:“巫劍,你在看什麼?”
“大江。”巫劍回答的很乾脆。
趙翊翻了翻白眼,不再作聲,扭頭又去看著江面。
卻聽見巫劍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儒門至聖曾經說,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這茫茫天塹,自古到今,不知道埋葬了多少英雄豪傑和人世滄桑。”
趙翊詫異地看了一眼巫劍,然後就著巫劍的語氣說道:“道祖也說過,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
巫劍對於趙翊破壞氛圍的抬扛並不在意,接著趙翊的話說道:“由此可見,儒門和道家從那個時候就已經不同了,一個喜動,一個喜靜,就如陰陽兩面。”
趙翊放開馬兒的韁繩,由著它在岸邊啃草,然後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片,斜著上身用力往江面上扔去。
石頭片打著一連串的水漂,猶如一隻踏水而飛的鳥兒,只是那石頭片還沒有漂過江面的十分之一,就被大江給吞沒了。
趙翊似不經意一般問道:“巫劍,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懂得這麼多?”
巫劍卻答非所問,“我剛才在想,我們怎麼過到大江的對岸去。”
趙翊終於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名貼身護衛,不但身體生長得有問題,讓人分不清男女,就是腦子長得也很問題,說話沒頭沒腦,不三不四。
承認了這個事實,趙翊的心裡就不再糾結了,奇怪的人,自然不能以平常之心去看待。
趙翊問了一句:“巫劍,你身上到底帶沒帶錢?”
巫劍瞥了趙翊一眼,緊閉著的嘴絲毫沒有張開的意思。
趙翊徹底服了,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懷裡,那隻錢袋已經幹扁下去許多了。
此時的天色已經暗了許多,江面上起了風,吹得平穩的江面起了一層層的皺紋。
巫劍突然說道:“來了!”
趙翊正準備問他什麼來了,卻看到蘆葦當中慢慢悠悠地飄出一艘船來,船頭站著一個白髮老翁在慢慢地搖船,在離岸邊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白髮老翁張望了一下,喊道:“兩位後生,要過江嗎?”
趙翊扭頭看著巫劍,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一切都聽他的。
巫劍張嘴吐出一個字:“過。”
趙翊像得了指令一般,忙開心地說一聲:“好嘞!”
然後他向船上的白髮老翁揮揮手,大聲喊道:“老爺爺,我們要過江,您能送我們過去嗎?”
白髮老翁應了一聲,然後又搖晃著船慢慢悠悠地朝岸邊來。
船到了岸邊時,趙翊心裡犯了難,白髮老翁的船載上他和巫劍兩個人沒有問題,但是兩匹馬怎麼辦?
趙翊問道:“老伯,我們這馬怎麼辦?您的船也載不下啊!”
白髮老翁站直了身體,似模似樣地打量了一番兩人身後的馬,然後笑著說道:“後生,將你們的馬一併牽上船吧,我也不多算你們的,就再加兩個人的船錢吧。”
趙翊心想這是遇到巫劍的同類了啊,早知道應該讓他出面的。他忙搖了搖手,說道:“老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不是船錢,雖然它也那個什麼的,我是想說你的船能裝下我們的馬嗎?”
白頭老翁摸了摸下巴,那裡只有幾根稀疏的灰白鬍須,樂呵呵道:“後生是在嫌我這船小啊,不滿你們說,我這船它有一個特點,它碰上大人物時,它就是小也會變大。如果是碰上小人物時,它就是大也會變小。”
見趙翊仍舊一臉狐疑,白頭老翁又說道:“如果不信的話,兩位可以上船來試試就知道了。”
然後轉身從船艙裡托出一塊木板,一頭架到岸上,一頭架在船頭。
趙翊懷著一肚子的好奇,轉身去牽了馬,然後往船上走去,這一次巫劍居然沒有去阻攔趙翊,也沒有說讓趙翊等他先上船。
到了船邊,趙翊先自己一步跨上船去,那木船身頓時一陣搖晃,白髮老翁忙撐了一下杆穩住船身,笑著說了一聲:“後生你可真不輕啊!”
趙翊回頭帶著歉意地笑了笑,然後又去用力拉馬的韁繩,那馬兒有些怕水,起先掙了幾下不肯上船來,在趙翊用力拽的情況下,才前腳試著踏上了木板,然後兩步就上到了船上。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看著不大的船,現在裝了趙翊和他的馬,旁邊依然還有多餘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