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權勢地位,還是文治武功都已經登峰造極的東海王,其實心裡仍然有兩絲遺憾。
波詭雲譎的廟堂,刀光劍影的江湖,口誅筆伐計程車林,他軒轅山都已經將至踩在腳下,唯有那高山仰止,雲霧瀰漫的山野仙宗,尚未臣服在他的腳下。
他軒轅山雖貴為東海王,掌六州之地,卻始終未能一統天下。南有楚王、琅琊王割據,西有大漠胡族建立的戎國,巴山蜀水被成都王佔據,就連北邊也還有諸多的胡族作亂。
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齡,軒轅山不得不開始急躁起來。
這一日,他收到了蜃樓傳來的訊息,戎國雖然陳兵司州邊境,但是一時尚無進攻的打算,而盤踞揚州的琅琊王也終於遞來了歸降的文書。
東海王在聽完這兩則訊息之後,又在東堂秘閣待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走出了東堂秘閣。
每天守候在東平園的朝廷高官和王府內的重要門客,都眼巴巴地看著東海王走出東堂秘閣,但卻正眼也沒有瞧他們一下,徑直出了東平園,不久後收到訊息,說東海王直接去了皇宮。
東海王連日來的反常舉動,讓這些依附他的朝廷高官和享受優待的門客都摸不著頭腦,後來見東海王已經出了東平園,只好都各自散去了。
朝廷高官還好,畢竟名正言順的有朝廷俸祿養著,但是王府中的那些門客們可就著急了,主人的憂愁就是他們的用武之地。
諸多門客中,有一位名叫郭奉賢的人,本是一名落魄書生,因為管不住嘴,喜歡高談闊論一些針砭世家的誑語,遭到某世家的迫害,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東海王,被招為了王府門客。
在東平園候架的許多人中,郭奉賢雖然躲在角落,但卻一直關注著東堂秘閣的動靜,而且把東海王走出東堂秘閣後的表情舉止,一點不落的都看在眼裡。
等到聽說東海王進了皇宮的訊息,郭奉賢一直因苦思而緊繃的臉,頓時舒展開來了。他沒有再王府停留,而是心情舒暢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一個人自酌自飲地喝了個酩酊大醉,然後倒頭就睡。
東海王果然還是那個卑窺天下的東海王,也是他要為之付出一切來輔佐的東海王。
據他的推測,東海王征伐天下的計劃開始啟動了。
且不說東海王如何,只說東越與楚國在江夏郡的戰事。
在一次次攻城受挫後,淮州城外,東越大軍再一次集結,和一晚以及上半天不同的是,東越在東、西、北三面的攻城軍隊,在人數上都多增加了,投石機,攻城梯、撞車等攻城器具也都用上了。
東越軍在南門攻心之計失敗之後,終於消磨掉了所有的耐心,開始不顧一切地攻城了。
淮州城的守軍,面對的壓力再一次增強。
衛田依舊坐鎮東門,不知他是故意為之,還是隻是為了守城的需要,他將趙翊留在了身邊,就算是在趙翊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去城牆上參與血戰,也被衛田給斷然拒絕了。
到了最後,趙翊也只能歸結為是衛田知道了他的身份,這樣做是對他的保護。
東門城樓上,衛田按劍而立,一張黝黑的臉緊繃著,眼睛始終在盯著戰場。此時他的身邊就只剩下趙翊一個人,其餘計程車卒都在城牆上抵禦東越軍的進攻。
趙翊手握破甲刀,就站在衛田的身旁,越來越殘酷的戰局,讓他也開始擔心起來,今天是關鍵的一天,東越軍既然加大了攻城的力度,說明他們也開始著急了。
東越軍不及傷亡地瘋狂進攻,只能說明一點,西陵城外的劉霸大軍已經陷入危險了。
不管是兵家修士,還是統兵將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愛惜自己計程車兵,一旦違反了這個常態,那名說明戰事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了。
“呼延卓開始拼命了。”衛田突然說道。
趙翊點點頭,說道:“應該是進攻西陵的劉霸大軍有了危險了。”
衛田轉頭看著趙翊,眼睛裡閃過一絲詫異,最後用很嚴厲的口吻說道:“趙翊,你給我聽著,我不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世家子弟,既然來到了我的麾下,就是我帳下的一名士兵,不會有任何的特權。”
趙翊咧嘴笑道:“我有向你要過什麼特權嗎?我要上城牆廝殺都跟你提了多少次了,都是你不同意。”
對於趙翊帶了點牢騷的話,衛田只回了兩個字:“有種。”
衛田緊盯著城牆上那些奮不顧身計程車兵,心裡突生出一絲感慨,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趙翊聽:“自古楚地男兒多豪雄,春秋亂戰時,當時楚國的一名讀書人就為我楚地男兒說過幾句頗有氣概和風骨的話。”
“這個我知道。”趙翊接著衛田的話道。
然後趙翊將聲音提高了些,吟誦道:“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