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朗德爾城。
黑夜降臨,王都的建築像是浸在黑霧之中,偶爾幾處微微發黃的燈盞也氤氳成一團柔柔的光線,靜謐而冷寂。
劍士戴衛沒有在奎恩長老處逗留,匆匆辭別後,隨便找了家武器鋪買了柄便宜佩劍,而後一路西行到了聖朗德爾城外。
二十年已過,物是人非,只有王都外城牆石柱子上的鍍金仍舊光潔如舊。
他凝望著緊閉的東城門。
曾經的東街,即便是在這濃如墨汁的夜色之下,也會有點著夜晶燈叫賣的小販,勞碌一天出城回家的工匠,還有風塵僕僕趕路,歇腳於此的遊人。
今天似乎有些過於安靜了。
他正想著,遠遠的自城內緩緩駛出一輛只容一人的小轎,轎後跟著一名侍女。
緊接著,城門悄然掩了回去。
深藍色的鎏頂,轎上用金線雕刻著一尾人魚;侍從手中閃動著流光的燈籠,搖搖晃晃地向劍士的方向走來。
馬蹄每行一步,每響一聲,戴衛的心臟都會跟著砰砰直跳。
很快,這臺轎子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
猶豫許久,他跪伏在地,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道:“臣拜見王后殿下。”
跪拜間,轎內的女子已經被侍女攙扶著走到了跟前。
女人身上的香氛涵著來自海洋深處的清新氣息,這樣的味道,對於戴衛來說很是熟悉。
“你回來了......”隱忍著哭腔的女聲響了起來。
瑛王后摘下兜帽,那雙湛藍色的眼眸裡噙著淚水。
戴衛瞬間明白——聖朗德爾城之所以寂靜無聲,是因為這位高高在上王后殿下。
她做王后十幾年,如今居然會親自從王宮中出來,見自己這個先國王貼身侍衛......
“戴衛......我很想你。”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戴衛卻始終沒有勇氣抬起頭。他仍舊保持著跪伏的姿勢,只是按著佩劍的手不停地哆嗦,關節也因用力而發白。
似乎是想到了多年前的往事,瑛王后聲音柔柔的,蹙著眉追問道:“你呢?我記得.....十七年前,你把我送回聖朗德爾之後就走了,這麼多年了,怎麼連封信都不寄......”
“殿下今天又是怎麼知道臣回來的呢?”
女人沉默了下來,似乎是有些惱怒於對方避重就輕的冷漠。
但戴衛是誠心發問的,他很激動,只不過礙於身份,他不能表現出興奮來。
二人間沉默了許久,瑛王后才回答道:“奎恩長老身邊有位學徒是我的人。”
“他知道嗎?”
“占星師什麼不知道?”瑛王后反問道。
這熟悉的腔調和這高傲的姿態,不由得讓戴衛迅速找到了十幾年前與瑛王后相處時的感覺。不過回憶起奎恩對自己的態度,或許占星師什麼都知道,只是不明著說出來罷了。
老先生想阻止自己跟王后這次見面......
想到這裡,戴衛不免迅速站起身,然後向後撤了兩步,沉聲說道:“王后殿下有什麼事還是快些說清楚吧。在下是先國王侍衛,您是當今王后,雲泥之別。”
聽到這番話,瑛王后不免失笑。十幾年時間,竟然將二人間的舊情衝得一乾二淨。
“任何人問起,我只會說你是本王后一位舊時好友,但那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在你我二人之間,不應該有這樣的主臣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