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一閉上眼,那張慘白的臉就會緊貼在他面前,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縱使他再冷靜,也不過就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
“阿爹,那個哥哥醒了。”
女娃娃的聲音像一汪清水,洗淨了他地滿身濁氣。
他從環著的臂彎中抬起頭望過去,這個女孩的父親站在榻旁,身後跟著一個模樣不像是漢人的郎中,低頭看著他。
少年心中一沉,一雙狐狸眼露出些許防備來。
“雲窈,你出去。”
男人聲音低沉。
“阿爹,我在這看看他。”
女孩站在他身側,嘟起小嘴,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出去。”
或許是從小被寵到大,她從未聽過阿爹用這樣兇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小李雲窈扁了扁嘴,硬是委屈得擠出幾滴眼淚,甩著袖子跑出門。
少年就這樣蜷著腿坐在床上,小腿上的傷口滲出大片的血,男人看到了,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腿上流出的血抹了他一手,順著小腿修長的線條流下來,男人終於開口了。
“進兒,傷口還疼嗎?”
明知故問。
都爛成這樣了你說我疼不疼。
狐眼少年皺著眉頭不說話,濃密的長睫微微顫抖,可見他有多麼忍耐這痛意。
“進兒,為父在同你說話。”
聽到男人這麼說,他迷茫地抬頭,漆黑的眸子裡盡是不解。
“您,是在叫我?”
他沙啞著嗓子開口。
“你叫李塵進,從今以後就是我的義子,是十字門的人——你可願意?”
男人語氣振振,壓根也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他隱約中瞧見,房間外守著不少白衣侍衛,若他不答應,怕是走不出這道門。
少年沉思片刻,隨後果斷地拉開被子,一瘸一拐地下了床跪在地上。
“義父在上,兒李塵進,從此跟定義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哈哈,好啊,好啊。”
見他如此識相,李亶滿意地撫掌笑起來,將地上一身傷的少年重新扶回床上,一副父慈子孝的樣子。
“進兒,你受傷不少,這是十字門的神醫,且叫他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