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白費力氣了,黎芊音......留著你的本事,去殺了那些仇人吧。”
她搖了搖頭,語氣極其虛弱,“我以血肉飼蠱,又將自己煉成了蠱,如今蠱蟲反噬,就算是明汐來了,也救不了我了......嘻嘻,當然,他現在巴不得我快點死呢,在他手下,我不過只是一個不好擺佈脫離他控制的棋子罷了......”
“還有啊......”
她垂眸,長長的睫毛在那張稚嫩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似乎還有好多話都沒說呢。
“盧文用,你護著百姓,我不怪你......可若是當時還有機會,你、你會救我嗎?”
“我會,楚楚,我若知道你那時沒有死,我一定會!”
男人跪在地上,失聲痛苦,雙手舉在半空劇烈地顫抖著,生怕面前的人一不小心便灰飛煙滅。
“那你還會......娶她嗎?”
“呵,”不等他回答,她自顧自地接上話,“男人的話,我才不信。”
“但是知道,當年的事不是你......我來這裡,就已經,不遺憾了......”
“哈哈,今天說了這麼多話......我這二十多年來,都沒說過這麼多的話。”
“我累了,想睡會。”
紅衣女童的雙眼倏然睜大,黑白分明的杏仁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處月寧,亦或是楚月憐,朝著太陽昇起的方向昂起頭看過去,和煦的陽光透過她透明嶙峋的小手照在她的臉上。
不知是看到還是想到了什麼,她破碎不堪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釋然的歡笑。
城外,那些脫離蠱蟲控制的將士們重新戰鬥起來,擊退了遼丹的第一波攻勢,守住了平州。
遠處,傳來了代表勝利的鳴鐸聲。
眼前,一把小小的骨灰,融在黃沙中。
她的將軍來接她了。
......
雖然,在江天珞顧青讓所帶領的牽機閣,以及兩位無常的幫助下,平州勉強取得了一波防守的勝利,可大戰一觸即發,眾人仍無法將懸著的心放下來。
“我們的人打探到,由於處月寧這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突然倒戈,中原北境邊上的那群人也按耐不住了。”
“如今局勢,中原眾臣咬死不肯割十六州給遼丹,若是耶律家這新上任不久的可汗,被咬定在平州斷了氣,那位述律太后便可以順水推舟地叫幼子上位,再以討伐之名攻佔平州,自然也就沒有李亶什麼事了。”
顧青讓抿了口茶,一副局勢不妙的神色。
“不錯,所以李亶現在想破了頭皮也沒算到,天下人皆逐利,可卻並非天下都是無情之人。”
黎芊音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他現在的路只有兩條,要麼提出一個能夠與十六州同價的交易,繼續與遼丹合作;要麼就乾脆魚死網破,出兵援平,就算得不到平州,至少也還能勉強換一個賢君的名聲。”
江天珞一雙長眉緊蹙,“對了,剛才聽嫂子說,那處月寧提到耶律德謹被人下了劇毒,不知他現在情況如何?”
李鶴颻眉梢輕挑,與黎芊音對視一眼,眼中盡是勝券在握:
“放心,他有十來個牽機閣的高手看管,若出了問題,自然會有人立刻來彙報。”
話音剛落,便聽見一位「高手」小跑著進來,屈膝慌忙道:
“翊王殿下,那個遼丹可汗,跑了。”